“将军忘了吗?”妘璃心里很是失落,不过想来也是,贵人多忘事,他是将军,而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她又有什么资格让他记住她呢。迎着他疑惑的目光,本咽下的话还是强笑着说了出来,“几天前奴婢掉入荷花池,是将军救奴婢一命啊。”
那件事在虞舜夫脑海里转了一转,他恍然大悟:“原来是你,当日你为何掉入水中?”
妘璃歪了歪脑袋,也说不清:“说来奇怪,那天有人传话,浮香让我到御花园的荷花池亭。我到那儿后,浮香根本不在那儿,后来……后来我就掉入了池子。”
虞舜夫:“后来浮香来了吗?”
妘璃摇摇头:“没有,我回到光华殿,浮香正在指挥修剪院子树木的宫女,我想她根本不知道这么一回事儿。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是谁这么恶作剧。”
在宫里待的时间长了,对这些莫名其妙的事也已经习惯,不过虞舜夫还是提醒了一句:“奇奇怪怪的事多得去了,很多案子有头无尾,也许你无意中得罪了什么人而不自知,总之你自己小心一些。”
妘璃心中泛暖,含笑点头:“谢谢将军提醒,奴婢今后行事必定三思谨慎。”
阵雨来时快,去得也快,天空灰云飘过,雨也就变小了。虞舜夫意思了一口茶,提剑起身,丢下一句“不必送”,顶着雨丝离去。
妘璃站在门前,静静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直到消失在朦胧之中。她合上门,心中从未有过的开心与兴奋,紧握着那瓶他从来的金疮药,腿上的伤口就被治愈了一般,再不觉丝毫伤痛。
两日后,妘璃腿上的伤口果然愈合不少,已经能正常行走了。妘璃舍不得用那一瓶药,可是又怕自己会变成他口中耽误行程的人,于是每次只用一点点,没想到此药竟然如此神效,妘璃心道,有机会一定要好好感谢虞将军。
妘璃复职后,陈毓馆命她到离宫外的山腰出取泉涧水煮茶,当做这次意外的惩罚。妘璃带上水囊,准备从离宫后门走。要去的泉水在离宫之后的山腰上,来去行走一个时辰,现下正当中午,时间还算宽裕。
可计划总赶不上变化,更怕在半路中杀出个陈咬金。不过古梭可比陈咬金俊朗多了,他正巧也从这道走过,看见妘璃从对面走来,目光不经意转移到她的裙上。妘璃看见前方的人,本想躲开,可心道对方已然见着了她,她总不能视而不见吧!只盼……只盼古梭自己往另一道走,不要面对面得好。
可古梭似乎有意等着她般,她身边又无岔路,也不能回头,只得硬着头皮往前走,隔着几步远垂着眸子向他行礼。
古梭问:“伤可好些?”
妘璃不自然地硬硬回答:“回古皇子,已经差不多了。”
古梭冷笑道:“算你命大,本王射箭从不手软,这次是伤了腿,下一次恐怕就没这么好运了。所以说,做奴才的一定要听主子的话,否则吃亏在眼前。”
妘璃低头福身:“是。”说着,便绕过他去。
古梭神情一顿,转身拉住她:“要去哪儿?”
手臂突然被握住,吓得妘璃如触电般缩开,回身说:“奴婢奉公主殿下之命,前往泉涧取水煮茶。”
古梭紧皱眉头,撇嘴道:“这公主怎的这么多事!走,别理她。”伸手又将妘璃捉住往另一边去。
因为害怕又得罪他,妘璃不敢推搡的太厉害,心又不悦,闷闷道:“古皇子要带奴婢去哪儿?”
没想到,古梭竟然说:“我看你好得差不多了,为补偿你,我决定教你射猎。”
妘璃嚅嚅嘴:“可是奴婢不想射猎……”手臂上的力道突然加重,古梭瞪着她说:“可是公主殿下喜欢,你今后还得跟着公主殿下出来射猎,你什么都不会,跑又跑不动,这怎么能行?走!”
古梭带着她到离宫的练功场地,叫人拿来一把轻巧的弓箭,从后握住妘璃的双手搭在弓和箭上,教她上弦拉弓。妘璃对这些没有什么兴趣,忍着一肚子气顺着他,只盼这一箭快点结束。古梭倒是教得认真,怎么拉弓,什么力道,什么角度都一一讲解指导,反而让妘璃不大好意思起来。无奈之下,她只好顺着他的意思认真瞄准靶子的红点。而站在后面的身子越发贴近她的后背,温热的热气温柔呼在她耳边,不由地,她神思一颤,箭从指间滑出,擦过靶子。
身后的人很是遗憾:“就差一点,再来!”
妘璃沉了口气,放下弓箭,转过身无比正色道:“猎已经射了,古皇子可以放奴婢走了罢,奴婢真的有要紧之事不能耽搁,奴婢告退!”
古梭自然不愿,张手拦了一下。妘璃心急如焚,不由自主抬眼一瞪。古梭被这美目瞪得心神一荡,呆呆退了两步,放人过去。待到面前空空,身后也无了人影,他这才懊悔过来,却又不由一笑。
妘璃赶到山腰下取到泉涧水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了。
山前,身穿盔甲的一队骑着马在各道巡视。虞舜夫领在前头,放眼向山中望去,只见一抹淡绿色的身影从山腰上缓缓下来。“你们先回去。”他对身边的侍卫命令。
侍卫们点头抱拳,骑马而去。他望着那个小心翼翼下来的人儿,拉转缰绳,向她走去。
妘璃护着水囊下山,落到平地之后松了口气,忽闻前方干枝脆响,神经一下紧绷起来,而下一刻,虞舜夫坐着马儿出现在她视线中,她高兴地脱口而出:“虞将军!”
妘璃这个反应,虞舜夫还是有些惊讶。本以为她会同之前一样显得神态含蓄,不想今日她再见着他竟会表现出这般欢喜模样。他下了马,亦微笑向着她继续走去。妘璃小步奔来,一会儿便站到他面前,喘着气笑问:“将军怎么在外面?”
虞舜夫说:“这话应当我问你吧?我带着将士们在离宫外巡逻,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