妘璃惊吓回神,抬头望见一身蓝衣金丝边的陈景佑坐与红棕马背,居高临下看着她,目光中略带了些厉色。原来不知不觉中自己已经离开陈毓馆马车几米远了,妘璃快速低下头,加快脚步跟上马车,陈景佑没有多说什么,一夹马腹追上最前的队伍。
到了西山,在离宫稍作歇息之后,众人换上骑装箭套,就连陈毓馆也驾马而行。妘璃追的气喘吁吁,幸好此次安排的狩猎点不远,可才稍作息了一会儿,皇帝便乐呵呵地定下游戏规矩,比一比今日谁打到的猎物多。
小太监趁着空隙在妘璃和浮香耳边说了件事,妘璃心中有素,跟着陈毓馆进入树林。狩猎首先不能惊动猎物,所以陈毓馆虽然坐在马上,但也只是缓步而行,仔细环顾。突然一只大鸟从树窝中一跃而出,陈毓馆眼疾手快,拉弓射箭,“嗖”的一声,前方传来什物落地的声音。
早已等候在草丛里的侍卫在陈毓馆射出箭时,便将早就准备在背篓里的大鸟抛到前方空地。妘璃闻声赶到,跟草丛内的侍卫对视一眼,将这只事先准备好的鸟带回去,呈给陈毓馆。
第一次就射到猎物,陈毓馆高兴不已,大大涨了射猎的兴致,骑着马往另一处林子跑。妘璃和浮香只好跟在后面追,陈毓馆才射了三箭,两人就已累得气喘吁吁,往常在宫里很少这般跑动,这会儿受的比在宫里干一个月的活儿还累。
这回儿,陈毓馆又瞄准了一只野兔,刚刚放箭就催着妘璃:“快过去看看,兔儿要是没死我就带回宫去!”
顾不上擦脸上的汗,妘璃绕过草丛却不见野兔的影子,再往前走了两步,遥遥看见一只被长箭射穿的野兔。妘璃心想这侍卫也太随性了些,竟然扔的这般远,要是被陈毓馆看出来这可怎么才好。她一边撩起袖子,将野兔提起来,看到那根刺穿兔子身子的利箭,心中不免一寒,也不知是哪个侍卫下手这般得狠。正想着,旁边传来一声叱喝:“大胆,我们皇子射下的猎物你也敢偷抢?!来人,把她绑回去!”
还未及反应,五六个西凉侍卫将她团团围住,妘璃这才反应过来,手上这野兔并不是侍卫预备好的,而是古梭的猎物!
古梭是贵客不可冒犯,这件事必须有个解释,以免生了误会。妘璃心想,自己毕竟也是公主的侍女,西凉皇子应该不会太为难,既然猎物在此,古梭也定在不远处,时间也不会很久。
可哪知,跟着西凉侍卫来到古梭刚刚射箭的地方,古梭已经跑去找下一只猎物了。西凉侍卫押着她东跑西奔,总算在另一处林子找到刚刚射到一只狐狸的古梭。侍卫将事禀告,古梭坐在马上,昂着下巴淡淡瞧着妘璃,妘璃低头福身,后再解释:“皇子息怒,公主殿下也在附近射猎,奴婢以为那猎物是公主殿下所射,这才上前找取,并未有偷抢之意。”
古梭勾了勾唇角,鄙薄之色一闪而过:“哦?那么……公主殿下已经得了几只猎物?”
妘璃答:“回皇子,三只。”
古梭长叹了一口气,装作无奈实则嘲讽:“可据本王所知,陈国公主并不会射猎,陈国皇帝这次让她出来不过是想让她跟本王多亲近亲近。她能射到猎物?该不会是你们陈国作弊,有意偏袒公主,早早准备好猎物哄公主开心吧?这次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比赛,但陈国这种行为,是不是太不尊重本王了?”
万万没想到古梭竟然看出这之中的端倪,若再否认恐会让局面更加难以收拾。妘璃想了想,回答说:“比赛是皇子们和郡王之间的较量,与公主殿下无关。虽然都是射猎,你们是在比赛,可公主是在游戏,两者根本不相干。公主不会射猎,但如果因此生气发怒而伤身就得不偿失,几只猎物能够鼓励公主继续学习射猎并对射猎产生浓厚的兴致,对皇子来说也不正是好事?听闻西凉人都爱射猎,如果公主到了西凉不会射猎,岂非让皇子脸上过意不去?这看似是皇上对公主有意偏袒宠爱,其然也是对皇子一片苦心。”她抬抬头,触及到他两目冷光,紧张道,“奴婢一时心急,口无遮拦,皇子若是生气责罚奴婢,奴婢没有怨言。”
古梭冷笑一声:“自作聪明,你把错的说得这么好听,死的是不是也该被你说活了?这样,那只兔子是我一箭射死的,如果你能让它死而复生,它就属于公主殿下,本王也不会追究公主射猎一事。”
妘璃暗道糟糕,自己刚才那番冲动之话定让这西凉皇子生了怒气,让兔子死而复生,这……怎么可能?她低着头,小声说:“奴婢只是一介宫女,平常只会端茶送水服侍主子,奴婢……奴婢不懂医术,也不会法术,还请皇子不要这样戏弄奴婢。”
古梭又道:“戏弄?要说戏弄,应该是你们陈国。假装公主会射猎,就能博得本王的喜爱吗?笑话!”
妘璃猛一抬头,听出他话中意思,惊讶道:“皇子是代表西凉来跟陈国联姻,我们只有一位公主,难道你……”
古梭笑道:“这情情爱爱是你们女儿家的心思,我们男人在意的只有皇贵权势。”
树后突然传来马步声,陈景佑从树影里钻了出来,奇怪问:“古皇子,这时候不去射猎,站在这树底下做什么呢?”目光落到另一边的妘璃上,顿又变得严肃,“这不是公主身边的宫女吗,怎么不在公主身边?还不回去!”
古梭摆手制止:“哎,南郡王,这丫头对我不尊,我还没罚她,怎好轻易放她走呢?”
陈景佑说:“你若现在罚她,比赛你可要输了。”
古梭道:“我领着这丫头就说是她打断我狩猎,我这成绩便不算数,我也不算输,你们谁也不算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