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就到了五月,希音陪李诚到成都府贺薛徐二人定亲。
希音进了徐明明的香闺,却见她正对镜贴花黄,满面喜气,身上也换了一套大红的衣裙,艳光明媚,赞道:“这是谁家的美娇娘呀?”
徐明明见她来了,忙起身迎接,“姐姐来了。”
两人叙了几句离情,希音突地皱眉问道:“你这屋子里是熏的什么香,怎么这么难闻?”
“柑橘的,我们之前一起调的,你不是挺喜欢的吗?”徐明明不明所以的问道。
“不知怎的?最近口味变了不少,觉也多的很,前几日连着吃了三四日的酱菜。”希音用手帕捂着鼻子解释。
徐明明脑中掠过一条线,奈何今日定婚之喜,连她医者本职都忘的干干静静,“那我们去外室坐一会儿,让丫鬟把香换了,再透透风。”
到了外室,希音像想起什么似得问:“你还记得上次在禹州家里,你见过的那对弯刀么?你不是说,帮我打听一下?”
徐明明道恍然笑道:“那个呀,我回去之后,才想起来是在之前读的一本兵器谱中见过,那对弯刀应该是昆山派的大小姐玉芙蓉的兵器。”
希音追问道:“那玉芙蓉现在在哪里?”
“这个说起来有点复杂,二十多年前昆山派的掌门玉山堂是武林魁首,后来不知怎的碍了别人的眼,被一些江湖人士联合起来攻击,玉山堂寡不敌众就投靠了朝廷,他的掌上明珠为了解父亲之难,自愿进宫,做了皇帝的玉妃。”
“玉妃?玉妃。”好像炸雷在希音耳边炸响一样,她心中只盘旋的着玉妃二字。
“玉妃”二字在希音唇齿间呢喃,徐明明继续说道:“可是没几年昆山派掌门就一夜之间被灭门,后来玉妃也再也没有了消息,有人说是之前玉山堂结的仇家所为,可是我觉得应该是朝廷鸟尽弓藏,想来那个玉芙蓉肯定也没有什么好结果。”说话间见希音不说话只呆呆出神,“姐姐,姐姐?你怎么了?”
“哦,没什么,这屋里气闷的很,我想出去转转。”希音站起来装作难受的样子皱皱眉头,见徐明明要起身作陪,阻道:“今日是你的大日子,还有宾客要来,你就不用陪我了,我自己随便转转。”正好有徐明明的闺蜜前来贺喜,她脱不了身,只好叫了一个丫鬟过来跟着她服侍。
希音神思不属的随便走着,心中大震,想起李诚之前对她说过的话,“我从来没有见过我的父亲,娘也从来没有提过,直到她临死的时候才跟我说起他的事,那个时候我才直到原来我父亲根本不知道我的存在。”
“我娘说他非常有权势,全天下没有他做不了的事,没有他不能去的地方。”的确,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只有皇帝才当得上这个说法。
“娘不愿意做他众多女人中的一个,守着一个没有心的人,所以就离开了他。”婆婆离开的原因真的只是这么简单么,还是她知道了自己的丈夫害死了自己全家,又或者她并不是自愿出走的,希音这样胡思乱想着。
“我的名字是我娘给我取的,守定,守住本分,定住本心,不要去妄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李诚曾经说过自己名字的由来。
希音慢慢在园中游荡着,荡到树荫下,不管石头阴凉直接坐到青石板上,双眼无神,徐明明派的丫鬟是个机灵人,见此情景,怕她出事,凑到近前,为希音在石板上置了坐垫。
此时李诚却在到处寻找希音,等他在园子中寻到希音的时候,她背对着他坐在石板上斜靠着一颗虬枝老树,对着湖水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阿音,树下阴凉不说,你还坐在石板上,不怕回头腰疼,本来最近就不舒服,还敢这么任性。”李诚板着脸教训道。
见李诚神色真挚不似作伪,想到他对自己的用心,希音心中一暖,收敛情绪撒娇:“天儿热的很,不过是乘会儿凉罢了,你不来,我也准备一会子就回去呢。”
不得不说希音是遮掩情绪的高手,李诚果然不怀疑,扶她起来说道:“希音,有贵人突然要召见我们。”
希音面上尽是疑惑的神色,心中却已有怀疑,“是什么贵人?今日是薛三郎和明明的好日子,人家还未行大礼,怎么好离开呢?”
“事出紧急,我已和三郎讲了,现在就动身吧。”
等出了薛家大门,见到接应他们的侍从,希音就确信无疑了,领头的男子瘦弱矮小,相貌清秀面白无须,一见到二人就微微躬身,行动间流露出女子之态,一看就是内帏之人。随行的侍卫皆着便装,不过脚上的靴子却是特制的绣着祥云花纹。
瘦小男子把二人请到了马车上,希音上了马车却一言不发,脊背挺得直直的坐在车内,李诚觉得奇怪,因为他知道希音最近有些劳累嗜睡,一歇下来就想躺卧着,一摸发现希音的手冰的很,手心全是冷汗,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没什么大事,你不用担心,一切有我。”李诚放柔了声音,劝慰道。
希音也只是扯出一丝笑容,不见有任何反应,她现在只感觉身上冷的很,一股寒气从小腹直接窜上来。
直到马车停了下来,瘦小男子把二人请下来,面前正是皇帝行宫,原来皇帝见子心切,听刘嬷嬷讲二人去参加玉诸葛的婚宴,就直接命队伍快马加鞭往成都府赶,恰好赶在了薛阮成亲的日子赶到成都府,一到地方皇帝就迫不及待的要见一见自己这个受尽委屈流落民间的儿子。
李诚以为希音至少会表示一下惊讶,哪知希音面色如常,仪态万方的随二人进了殿,可是希音的面具在见到殿中侍立的众人之后就崩溃了,只见殿中赫然立着登王爷登庆东和登永裴。
希音只觉的眼前的东西一阵晃动,头晕目眩,在失去意识之前,她听到的唯一声音就是李诚和祖父的惊呼:“希音,希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