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半日的功夫,关于乐北侯府所发生的事情便传遍了京都。
谁说乐北侯府的大小姐是个废物?不受宠爱?
明明乐北侯和小侯爷都以她为尊,就连这位大小姐打了乐北侯的脸面,乐北侯也不舍训斥半句。
至于乐北侯府如今穷的要利用姨娘的死来充盈府邸,更是让凤长清成为整个京都的笑谈,倒是没有几个记得在侯爷夫人过世的第二日,凤长清曾大张旗鼓的为芸姨娘扶正的事。
也是,一个连自己的儿子也承认她只是姨娘,并且连个葬身之地都没有的女人,谁还会替她争个名分?
自然,乐北侯府的事情,也上达天听,皇帝听了之后,直接砸了一块贡品的砚台,吓得御书房当值的太监都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天子一怒,浮尸千里,可不是说说而已。
“凤长清,你这个没用的废物。”皇帝气的胡子都翘起来了,却又碍于三皇子的毒还没有解,不能直接将凤无双拿下问罪。
而凤长清是皇帝的心腹重臣,却被一个少女拿捏的脸面丢尽,还气的吐血,这不等于在打皇帝的耳刮子嘛。
不同于皇帝的震怒,夜北歌听到暗卫禀报这个消息时,却是颇为玩味的笑了笑,正准备去乐北侯府会一会凤无双的时候,接到了暗卫传来的消息,脸色当即沉了下来。
“林朝,本王要出府一趟,归期不定。”说完,夜北歌便从密道离开,哪里会知道他这一走,凤无双竟成了死囚,差一点就阴阳相隔。
乐北侯府内,凤无双翘着二郎腿坐在凤长清的卧室内,悠哉的品茗,一双清润的眸子看着凤长清那双恨不能将她给抽筋扒皮的眼睛,嘴角扬起一抹清浅的笑意。
灵堂之上,凤长清气的吐血,身上多处骨折,宫里派了御医过来,说是需要卧床静养三个月,否则会留下后遗症,轻则伤及肺腑,重则会再也不能起床。
看了一眼进屋后就一句话不说的凤无双,凤永康眼珠子直转悠,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这个孽女,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受不了这种诡异的沉默,凤长清愤怒的开口,一向自持冷静的他,在凤无双面前却没有半点的理智。
身体上的伤痛,让凤长清想要闭目休息,可凤无双在这里,他哪里有那个胆子安心入睡?
万一凤无双给他下毒,可是连求救的机会都没有。
若凤无双知道凤长清心中所想,一定会告诉他:侯爷多虑了,我凤无双要杀你,绝对在你醒着的时候,不会让你死的那般安乐。再说,你醒着的时候,我一样能让你没办法求救。
“侯爷这样看着无双,真是让人怕怕啊。”凤无双语气平淡的开口,没有半丝的畏惧之意,反而带着几分嘲弄,表情更是没有半点变化。
“无双,我是你父亲,嫡嫡亲的生父,你不可以杀我。”凤无双的笑容,仿若地狱的勾魂使者,凤长清吓得想要朝后躲去,可刚动了那么一下,便痛的他低吼一声,唇边溢出一抹淡淡的血色来。
“真是我的耻辱。”凤无双摇头,懒得看一眼到现在还看不清形式的凤长清,转首笑着看向凤永康,道:“机不可失,你确定不要动手吗?”
闻言,凤永康猛地抬起头来,眼眸一缩。
昨天刚刚弑母,今天就要弑父吗?
“看来,你并不在乎乐北侯的位置,倒是我做了恶人了。”凤无双哼笑一声,看向凤永康的眼神里多了一丝狠戾。
“姐姐是为我好,怎么会是恶人呢。”凤永康连忙表态,并朝凤长清看过去,有些不忍的说道:“父亲,自小我便是被你当做侯府继承人培养,这乐北侯府早晚都会传给我,不如父亲就早早的退位让贤吧。”
“你……你想做什么?”听到凤永康的话,凤长清这才记得屋子里还有一个人,眼神不禁有了惧怕的神色。
“父亲不是一直说很爱康儿的娘亲吗?如今娘亲去了,一定孤苦恐惧,不如父亲去陪陪娘亲,也好来得及一起轮回,来生还能有机会结为夫妻。”凤永康磨着牙,尽量不让自己的声音有一丝的颤抖。
“康儿,你是要对父亲下手吗?”凤长清不敢相信的看着凤永康,这可是他不惜一切代价栽培的儿子,为了他,他背负了多少罪孽?昧着良心做了多少亏心事?
“不,康儿只是想帮父亲解脱,也帮父亲早日完成心愿罢了。”凤永康摇摇头,已经下定决心的他,也不再那么害怕,手里握着一把匕首,缓步朝凤长清走去,“父亲和娘亲都教过康儿,做人要够狠,否则朝堂之上站不稳,康儿一直都记在心里,不敢遗忘。”
“你母亲,是你杀的?”凤长清瞪大了眼睛,这一刻他要是还不明白什么,那就枉为人父。
“娘亲活的痛苦,康儿也不过是出于拳拳孝意,这才帮娘亲脱离苦海的。在康儿心中,父亲和娘亲一样重要,康儿绝不会厚此薄彼。”说话间,凤永康已经来到床边,一把掀开凤长清身上的锦被,匕首在他胸口上比划一下,高高扬起,甚至带着点兴奋的说道:“父亲放心,不会恨痛苦的,只要忍一忍就过去了。乐北侯府,康儿也一定会好好打理的。”
说完,凤永康便举起匕首,对准凤长清的胸口刺下去。
而此时的凤长清,早已被震惊和愤怒充满了心田,竟浑然不觉危险来临。
再者说,凤长清的伤势,就算他想要躲过这匕首,又哪里还有力气闪躲?
冷眼看着凤永康的举动,就在他的匕首刚刚划破凤长清的胸口之际,凤无双却掷过去一个茶盏,哐的一声将凤永康手中的匕首打落。
“姐姐?”凤永康不明所以的看向凤无双,他差点就得手了。
“父亲怎么说也是乐北侯,该有个体面点的死法。”幽幽的一笑,清丽的容颜犹如开在地狱的彼岸花,勾人心魂而诡异,“再说,乐北侯突然暴毙,可不比芸姨娘一个贱妾,朝廷会派人来验尸的,到时候你可就麻烦了。”
凤永康嘴角一抽,他可不相信凤无双会那么好心的要给凤长清一个痛快,更不认为凤无双会真心为他着想,便问道:“谢谢姐姐为永康着想,不知姐姐的意思是?”
并没有直接回答凤永康的话,凤无双站起身来,走到一旁的小书案旁,拿起一张纸来,又走到一旁的水盆处,将宣纸沁湿。
“侯爷热衷于权势,咱们作为儿女,总要在他人生最后的时候,祝他步步高升不是。”纤细而白嫩的小手朝凤永康招了招,凤无双浅笑道:“听说牢里有一种刑罚,可以让人死去却查不出死因,而且有一个很好的名字,叫做——贴加官。”
贴加官三个字,凤无双一字一顿的说着,红唇鲜艳欲滴,可说出的话却叫凤长清通体发寒。
这种死法,是所有达官贵人都知道的,手段极为残忍。
虽说杀人不见血,可受刑的人却要许久才能死去,而且是死于呼吸不畅,想要挣扎也是徒劳无力,在恐惧中慢慢体会死亡的到来。
之所以达官贵人都知道这种刑罚,那是因为这种死法,即便是仵作也检查不出缘由,只当是心肌猝死罢了,真是有冤无处申。
“不能,你们不能这么做,我是你们的父亲,你们这么做会遭天打雷劈,会不得好死。”凤长清惊恐的看着凤无双手中的那张宣纸,眼里除了恐惧还是恐惧。
虽然凤长清嘴里骂的大声,可此时的他已经没有力气去恨、去愤怒了,只想活下去。
眸光闪烁着邪恶的色彩,一向是纨绔子弟的凤永康,虽然只亲手杀过芸夫人,可他给别人用刑却不止一次,就连凤无双也被他折磨过好几次,这种新鲜的玩法,自是让他来了乐趣。
像是没有听到凤长清的话,凤永康快步的朝凤无双走去,兴奋的说道:“这个法子好,要是早知道有这种刑罚,小爷早就用了。”
一时高兴,凤永康的自称也恢复了一惯的作风,就连对凤无双的畏惧之意也消失不见。
嘲讽的看了凤永康一眼,凤无双淡漠的说道:“那还不试试。”
“好嘞。”凤永康乐得一朵花似的,屁颠屁颠的朝凤长清走去,一张纸直接朝凤长清脸上盖去。
虽然身体动不得,可凤长清的手还能使上几分力,在生死关头哪里还能管的了会不会牵动伤口,一把钳住凤永康的手腕,狠声道:“永康,我是你的父亲,一手将你栽培到现在的父亲,你真的要听这个孽障的话,杀了你的父亲吗?”
凤长清语气里满满的痛意,眼睛里也盛着怒火,瞪得凤永康下意识的向后一缩,可也仅仅是那么一下而已,凤永康便挺直瘦削的腰板,冷冷的呵笑道:“我是不是要真的杀你,刚才不是已经做给你看了吗?现在就算我念父子之情放过你,你也不会饶了我,到时候不但是乐北侯的位子不是我的,就连小命也得交给你,你当我是傻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