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她轻叹一声,将君允扶睡平稳,为他压了压被角,只觉前所未有的疲惫袭来。
她想,自己完了。
然后趴在君允的床前,沉沉睡去。
有什么东西在额头揉动,风卿的心中闪过昨天蠕动的蛇群,她一个惊醒,身子直往后仰去,人也瞬间惊醒。
“嘶——”身前传来倒吸凉气的声音,风卿被人扯住肩头的衣服,免于摔跤的厄运,定睛一看,原来是君允伸手拽住她,却扯动了伤口。
“哎,你怎么乱动啊。”她急忙上前,扳动君允的肩膀便要检查伤势。
君允抬头,正要说话,嘴唇却擦过风卿的脸侧,两人同时一震。
风卿立刻退后几步,觉得脸上有点烧,“我去看看早饭可好了。”说完,几乎是逃出门外。
君允伸出手,张嘴刚要叫住她,风卿却已不见了人影。
帐门被轻轻敲响了两下,他嘴角轻扬,还是这么忽好忽歹的性子,“进来吧。”
一个腰如软柳的女子端着铜盆进来,抬头怯怯的叫道:“王爷——”
君允一怔,“怎么是你?”
楼铃兰眼圈一红:“王爷可觉得好些了?昨夜那般吓人,铃兰真怕……真怕……”说着眼泪便要流下。
“好了,本王无事。你进来做什么?”
风卿逃般出了主帐后,只觉脸上莫名烧的慌,她狠狠揉了揉自己的脸:“呸!怎么这点出息。”自从到了渠县后,和君允之间真是各种奇怪啊。
算了,世间本无事,庸人自扰之。这家伙昨夜受伤了,此时却是应该吃些清淡的粥。
等风卿从伙夫临时埋锅造饭处端了粥再进到主帐后,却见那个扰她心神的家伙正被佳人服侍梳洗。
楼铃兰身着翠绿的长裙,正拧着热毛巾为他擦洗受伤的左手。
清贵的王爷神情淡然的靠在枕上,左手平平伸出,任娇俏的前官家千金服侍梳洗。见她进来,神色也并未有何变化,只是待楼铃兰服侍好后淡淡说一句:“好了,出去吧。”
楼铃兰却并未依言退下,她看了看风卿端来的饭食,恭敬的问道:“王爷手不方便,可要铃兰服侍用餐?”
君允看她一眼:“也好。”
又招呼风卿:“卿儿吃了没,没吃一起罢。”
风卿看着这两人男的清俊女的娇俏的在一起,莫名就觉得有些气不顺,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怎么?挨了一剑饭都不会吃了?”
君允抬头看来,仔细端详了一下她的神色,忽然嘴角一扬,俊目中漾出几分笑意。又压了压唇角,脸上露出几分痛苦的神色,右手便去抚后背:“啊……”
风卿一见,忽又想起这人昨晚毫不犹豫的为自己挡剑,见他似乎很痛苦的神色,便忙把托盘往身边案几一放,快走几步:“伤口裂了?”
“王爷您别吓铃兰——”一个声音却几乎同时响起,她上前的步子也被人一挡。
风卿简直想翻白眼,“楼小姐可是要帮王爷换药?”
楼铃兰怯怯抬头:“不,不是。”
“那劳烦你让一让,我为殿下看看伤口。”
将君允的衣服拉下,一片玉白的裸背不免露了出来,风卿倒还好,说实话从小到大,没看十次,倒也有7、8次了,何况此时在她眼中君允也就是个病人。楼铃兰却未曾见过,此时嘤咛一声已是满脸通红的转过身去。
君允抬头看看楼铃兰羞红的脸,再侧头看看风卿严肃认真的小脸,便不禁轻叹了口气。
“还好,尚未渗血。小白你先吃东西吧,吃完我再为你换药。”一进入医生角色,风卿便不禁又忘记身份之别,顺便还轻拍了一下君允的肩头。
君允眼睫弯了弯,轻嗯一声。
楼铃兰却倒抽一口凉气,满脸震惊。
风卿这才意识到不太对,讪讪收回自己的手。
君允沉下脸,对楼铃兰道:“出去。”
“铃兰,铃兰尚未服侍王爷用餐。”
君允轻轻瞥她一眼:“出去。”
楼铃兰见他满脸寒霜的样子,心下一个哆嗦,微微福了一礼,忙躬身退出。
“啧啧——对美人真是凉薄。”风卿见他如此,不禁眼角弯弯打趣道。
君允看她一脸小人得志样,身子轻轻往床上侧靠:“昨夜为救某人,手脚甚是不便,用餐恐怕有点难。”
风卿一噎。只得悻悻端起碗筷,“来,乖,啊——张口。”
君允黑线。
屋外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小墨儿,快,我数三个数,你可不可以把这家伙变成只癞蛤蟆,一~”
“饶命,饶——呱——呱——”
风卿忙抬头往窗外一看,只见一身粉白弟子服的靥离肩上扛着把剑,正饶有兴趣的看着地上一只硕大的癞蛤蟆,见风卿看来,高兴的摆了摆手。
身旁一身黑袍的少年沉默的收回手,面无表情的看着靥离。
一身青衣的韩离冷着张脸又扔过一个黑衣人,靥离兴高采烈的指使墨离,“变个屎壳郎看看!”
黑袍少年抬手。
地上的黑衣人吓得鬼哭狼嚎:“我什么都说!你们问!饶命啊饶命啊——”
靥离抬手叫停制止。
风卿在屋内扯着嗓子喊:“问他是谁指使的。”
黑衣人白着脸哭求:“我们杀手行有规矩,从来不问主顾是谁的——”
靥离:“变!”
黑衣人看着已经变成只癞蛤蟆的同伴直哆嗦:“我说我说!我们是驸马爷的死士。求您杀了我吧!”
风卿撇撇嘴:“嗤——果然是那个张淫贼。”
手被重重的打了一下,一看,一勺粥正正的杵在尊贵的清王殿下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