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夫人的头猛的一扬,脊背也似突然被人撸直,然而转瞬她又端庄的坐好,眉间涌上一抹自苦:“清王真是无所不知,竟连奴婢这卑微的过往也了若指掌。绿绮的主子自然是在夜歌城,应是要迎娶王妃了罢,前些时候奴婢听老姐妹传来喜讯,高兴的一夜没睡着呢。”
“哦?绿绮夫人真是对本王的皇兄忠心耿耿,怪不得连皇兄下令要将令爱献于本王亵玩,若事有不协则将令爱杀之,再以此为污点状告本王强占民女都欣然应允。夫人情之果决、心之忠义,真是令本王佩服——”
“什么?!清王不必拿莫须有的事情来取笑奴婢,奴婢是非曲直还是分的清的。”
“空口无凭,夫人且先看看这封密信,若不信,马上也可问问你家夫君楼大人。你的忠心本王确实佩服,不看此事,且观令伉俪散播鼠疫之事也可窥一二。如此有伤阴德,且诛九族之大罪的事情,贤伉俪也肯亲自动手,而不委于他人。如此一对比,本王倒显凉薄,至少本王不愿相信世上有毫无道理的恩惠或信任。你家主子却是聪明,不知你看完这道密令,是否还会如此忠心?”说完,君允将手上两封密令的拓本交给楼夫人。
一封密令是大皇子下给楼知县的,密令上首先告知楼知县楼铃兰非他亲生,另要求他将楼铃兰赠与清王为妾,若此次赈灾之事未能按他们的原计划进行,则杀之,并将事情推到清王身上。一眼扫到密令下的钤印拓本,立马浑身不受控制的颤抖;
另一封密令却是发给阿福太监的,密令简短,只一个意思,若楼夫人夫妇不肯散布鼠疫,或有他心,立刻杀之。
楼夫人已是脸色死灰,唇白脸青的看着君允,却是一言不发。她并未去问为何君允会拿到这些密令,只是方才的淡定自若早不见踪迹。她抖着唇问:“清王还想知道什么?”
“呵呵,楼夫人是聪明人。想必你这里也留有皇兄的手迹,可否慷慨赠予?你知道,即便你不拿出来,凭这些证据,贤伉俪也是无法免难。”
“既如此,我又何必再为自己添一笔罪责?”知再也无法脱罪,楼夫人也不再自称奴婢,脸色平静无澜,君允倒是在内心真心赞了句是个人才。
“若夫人全力配合,本王允诺保下楼小姐,毕竟她并无过错。”
一阵沉默后,楼夫人轻声道,“若是可以,恳请不要让我再见楼冠礼。”
“为何独对楼大人……”
“我并未曾对不起他,他却如此疑我。既如此,相见争如不见。”
“夫人似不怨怪皇兄?皇兄对你有救命之恩?”
“不。我念的并非大殿下对我的救命之恩,而是知遇之恩。王爷是否觉得可笑?一个女子且不过是区区家生奴婢子,却枉谈知遇。”
君允微微摇了摇头,大皇兄一向在众人面前都是礼贤下士,温文尔雅的,对一个家生奴婢宽和仁厚,信重有加也并不难理解。
“当年我不过是大皇子母妃惠妃娘娘娘家的一个粗使丫头,一次家母犯错将被主母杖打致死,我无法救母只好扑在母亲身上,恰好殿下路过,不但免了家母杖刑,且夸我至纯至孝,将我带回宫中,教我读书识字,后来升为贴身宫女,许多重要的事都交予我负责。大皇子对我说,女子并不卑下,同样可以做到常人无法做到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