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着记忆中的路线,风卿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寺庙走去。黑暗中的山林,似乎潜藏着无数的危机,仿若不知什么时候,便会伸出一只如柴的枯手,将她拉入无底深渊。
毕竟还是八岁的小身板,风卿几乎是半背半拖着君允往前走,正自内心紧张,脚下却忽然被什么一绊,她不受控制的往前一跌,身后君允也闷哼一声摔倒在地。
她忙紧张的伸手去摸索,右手触到一片温凉的丝绸,她悄悄松了口气。
左手一撑身下,一片绵软温热,还剧烈的挣了挣,她险些“嗷”一嗓子嚎出来!
君允明明在右手边,那手下摸着的又是什么鬼?!
她连滚带爬往君允身边挪去,恰好此时天上云层飘散,月娘乍露,她定睛一看,不由松了口气。
原来刚刚压着的是一只毛茸茸的小兽。
仔细查看,竟是一只尖脸小狐狸,小狐可能误踩兽夹,好不容易挣脱,却因为腿伤难支倒在了路中央。
见风卿靠近,它也不怕,只用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哀伤的看着风卿,倒似有千言万语蕴含其中。
风卿被看的心肝直颤,但想想如今自己自身难保,于是把小狐往路边草丛挪了挪,说道:“我如今身边危险重重,实在是救不了你,你且躲到草丛中吧,千万别躺路上回头被人逮了去。”
说完,她回身背上君允,抬腿便打算继续往济恩寺行去。
脚下却传来嘤嘤哀叫,裤腿也被什么扯住,往下一看,竟是小狐狸用嘴叼着她的衣服。
风卿直翻白眼,竟没见过这么不怕人的野兽。
她累的已经无力再说话了,甩甩腿继续往前走,裤腿上的小兽依然不怕死的挂着。
再走两步,依然如故。
小狐的哀叫声简直是在控诉她的残忍。
风卿泄气的放下君允,抱起小狐,草草用布条把它的腿一包,将它放入怀中:“算了,养一个是养,养两个也是养。”
直摸索到下半夜,风卿才背着君允带着小狐狸回到了寺庙后院。
寺庙静悄悄如同沉入深度睡眠。
她托紧背后的君允,轻蹑双足,沿着墙根溜向属于她的精舍。
在即将转过一个墙角时,突然一柄明晃晃的银剑直奔面门而来!身后背着人,行动不便的她只来得及一矮身带着君允就地一滚,人未起身,已摸着袖底银针就要向来人袭去。
却听对方惊诧的轻叫:“暗主?”
原来却是白堂主搜索了一天也没见到主子,又连风卿也不见了踪迹。担心风卿也出意外,在找了几圈无果后,便到风卿的房中等着,刚刚听到她轻微的脚步声以为是刺客,所以偷袭。
如今见风卿带回了君允,自是大喜。
风卿把君允交给白堂主去包扎,同时把小狐狸也扔给他,忙乎了大半夜她早已累瘫,自回房间去补眠了。
第二天,风卿是被一个喷嚏给憋醒的。
她只觉鼻中奇痒无比,似乎有一把软乎乎的羽毛在挠痒痒。“啊——切!”
打出喷嚏的同时,她也被自己震醒了。
睁眼一看,只见一片红彤彤挡住眼睛,脑袋往后一挪,原来却是一只小狐狸蹲在眼前,而刚刚搔她鼻子的正是它的一只大尾巴,原来还是只纯粹的红毛狐狸。
风卿眨了眨眼,很确定刚刚在这只小狐狸的圆眼睛里看到了戏谑的笑意。
她毫不客气拎起小狐狸脖子上的皮,“唔,脚上的蝴蝶结打的真好。噢,还是用小和尚的裤头布包扎的。”
吱吱——红狐狸徒劳的在她手下挣扎。
洗漱完来到君允的房间,却见他已经醒来,正自坐在床头看书。
看来白堂主为他处理的很好。
“嗨——”风卿眯起眼睛笑嘻嘻打了个招呼,“殿下,我不小心又救了你一命哦。”
“嗯,债多不愁,欠着吧。”君允头也没抬的一句回话,却差点叫风卿跌个跟头。
娘个去,冷面二殿下什么时候脸皮这么厚了?滴水之恩不是要立马涌泉相报么?
摸摸鼻子,风卿自己寻摸了张凳子在旁边坐下:“殿下可有什么打算?”
面色惨白的少年放下手中的书本,手无意识的触了触左肋伤口:“回宫,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