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卿顽强的抬起一边眼皮,作专心聆听状,却控制不住小脑袋往下点了一下,又一下。
从回府到现在,已经近两个时辰了,也不知道大哥怎么这么有精力,说了这么久,竟然也没有说干口水。
虽说从在医馆时吩咐下人通知大哥帮忙搞定医馆经营证件,就已经猜到回府必得挨骂,可也没有猜到素日惜言如金的大哥,突然变成滔滔不绝的辩才呀。
惜乎哀哉!可怜奴猜中了开头,却猜不中结局呀……
“风卿!”
她正在心中天马行空的胡诌,却忽听半空一声雷鸣般的喝叫,吓得她猛一抬头,好险没拧着脖子。睡眼朦胧望去,风大哥面带无奈,皱着浓眉正盯着她。
她一个激灵坐直了身子,双手一抱就对着大哥告饶:“大哥,小青从今往后真的不惹祸了,一定规行矩步,奉大哥的话为佛旨纶音。小青真的听进去了——”
看着她这幅惫懒样子,风启颇有抓着一只滑不溜手的小狐般的感觉。摇了摇头,宠溺的摸摸小妹的头,轻声道:“行了,你要真听进去就好了。忙一天你也累了,去睡吧。”
几乎大哥方一踏出门,风卿便摸回榻上,呼呼睡了。
就在梦中她仿似幻做了一只娇小可爱美的天上有地上无的小兽,好运的找着了一丛甜美汁饱的红果子,爪子抓了好几颗,正准备往嘴里一骨碌全吞下去时,却感觉身周凉飕飕、脖子更是凉飕飕的,她一惊醒了过来。
只见在她的床边站着个黑衣人。风卿二话没说从枕头底下一摸就要将手中的短匕扔出去,却见黑衣人身形一矮,跪地行礼道:“见过暗使大人!大人,不好了,主子到现在还没找到!”
直到扶风楼的听风堂堂主带着风卿已经飞到了城外的山路上,风卿才开始懊悔。
原本一听到这位白堂主说主子,睡到迷迷糊糊的她还没反应过来这个主子是谁,等到白堂主开始讲述白天发生的事,她才知君允竟然到入夜都没回宫,现在在宫中的还是扶风楼的人假扮的。
想到白天的事,她隐隐觉得此事远不止栽赃陷害这么简单,如今君允这么小心的家伙竟然失踪?堂堂二皇子因为自己失踪了……一想到这,她当时就睡不住了,头脑一热竟就跟着这个连脸都没看清过的白堂主出来找他们的主子了。
可是现在又冷又困啊……
风卿后悔的要死要活。
消息最是灵通的扶风楼从下午找到深夜都没能找到的人,她很有自知之明,当然不会自己一出马就能立刻找到。
所以她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理,指使着白堂主把自己带到济恩寺。曾经她帮君允在这躲了将近一个月,或许他又躲到这里了呢?
他俩偷偷的将济恩寺几乎翻了个底朝天,却依然没找到君允,最后俩人只好分头寻找。
风卿去的是后山,这地方她带君允来采过药。没想到,君允还真是躲在这里。
她在后山断崖上看见了一截被挂破的锦衣,等她爬下断崖找到君允的时候,他已经挂在一棵斜伸出崖的松树上正处于昏迷状态。
和平时相比,君允此时只能用狼狈二字来形容。满身的血迹,也不知是他自己的还是刺客的,锦衣更是被刮破了多处,束发玉冠也不知被丢去了哪里,满头的青丝散乱在松枝上,脸上白的没有丝毫血色,紧闭着双眼。风卿却莫名觉得如此狼狈的君允较往日更多了几分真实感。
她用带来的绳索缚紧君允,使出吃奶的力方把人弄进了旁边崖壁上的一个浅洞里。
君允的身上伤口不少,最深的在肋下,是一道斜斜的剑伤,再深两寸恐怕就要伤及内脏,另一个伤口却在腿上,是一道箭伤。想来昨天的刺杀竟然还有弓箭手围攻,难怪连扶风楼的暗卫都没能保护的了君允,竟然连一个回去报信的人都没有出现,恐怕是都牺牲了。
将带来的药为君允包扎好,风卿抱着膝盖开始坐到他的旁边发呆。
不知道济恩寺现在有没有被监视,仅自己和白堂主两个人,实在是不敢保证君允的安全,看来将他弄回寺里休息不会是个好主意。
于是她只好默默的抱膝继续坐在君允旁边发呆。
然而抱着抱着,她就觉得饿了。
从昨晚到现在,已然过去了大半夜,要是继续这么守着他,估计她就得变干瘪风卿了。
打量两眼君允,估摸着他暂时没有醒过来的可能,风卿拍拍手借着崖上藤蔓攀上去,准备打点野味填填肚子。
不得不说,这几年上山采药不止锻炼了她辨药采药的能力,也大大的提高了她打猎烧烤的技能。不多时,她就逮着只倒霉的兔子,用身上的匕首开膛破肚洗净烤了。吃完还用大叶子包了剩下的后腿原路攀回了洞中。
一到洞中却发现君允已经醒了。
看到风卿出现,他似乎有点惊讶,微微瞠了眼看她,又将手中一颗小石子放下。风卿默默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为没有蒙着脸出现庆幸。
“好点了?可有发烧?”一边将手中的兔子腿递给他,风卿一边伸手去试他的额头。
手还差那么点才亲密接触上他的额头,却见君允隐忍的将头一偏。
风卿“啊”一声,讪讪的将手收回:“忘记你排斥与人的身体接触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死不了。”君允淡着一张脸,冷冷说完便不再理风卿,打开她带来的烤肉,开始慢条斯理的吃起来。
风卿一屁股坐到旁边的草堆上,颇有点愤愤的用脚蹭了几下面前的地。看着他在这么窘迫的环境里,吃起烤肉来竟依然如同处于堂皇的宫宴般,慢慢的咀嚼着,竟然一点声音都没有。
算了,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