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恩寺建在一片崇山峻岭中。山高峰陡,山上温度较夜歌城总是低上那么几分。此时,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后山中山花烂漫,春光正盛。大好美景中,一躺一卧俩老头。
严格说来,无稽子道士实在不能算是个老头,他胡乱套着件道袍,斜斜卧于峭崖劲松歇逸出的一条松枝上有一口没一口的灌着酒,意态风流,活脱脱就是一个洒脱的年轻公子。
住持老和尚翘着个二郎腿躺在树下一块巨大山石上,一边撕下一条鸡肉往嘴里塞,一边闲闲道,“你不是个人人尊崇的仙尊么,到哪没酒喝,偏要到老头儿我这来骗酒。”
“嘁,和你那好徒儿一般的小气。你还好意思当个人人敬仰的大寺住持,你看看你那吃肉喝酒的惫懒样儿?我可是救过你那徒儿几次了,喝点酒都不舍得?”
“臭道士,当年是你一眼看出了我这徒儿的真身,要我好好襄助于她,以免这苍生受难的。如今,我看她也要得偿所愿了,为何却戾气更重?”说到这,老和尚不禁坐了起来。
“她与仙君当年具体为何下凡历劫,无人得知详情。然而上一世她爱慕仙君,却是人人皆知。既如此,想来让她今生与仙君结成连理,应是没错的。为苍生计,你我两人辛苦点,也是应该的。”
“虽是如此说,然老头儿也仿佛听说她当年是毁去仙体的,这一世即便化去了她的戾气,到时却又要如何归位?”
听的如此说,老道士倒酒的手顿了顿,沉吟片刻才慢悠悠道:“唔,这却确实难办,如果是肉体凡胎百年重归地府,也不过又是去历一次轮回之苦。只有让她这一世再踏修仙之道,从此得成大道才能重回仙班。”
他刚说完这一句,一睁眼,却见眼前一张白发白须乱飞的糟老头脸庞,喉间一哽,差点把他吓得掉下树去。不禁腿往上一踢,“你这秃驴,好好的吓老道作甚?”
住持老和尚轻飘飘飞下树去,“老和尚就是好奇,你为什么这么着力要帮我这徒儿。”
“哎,老道士命苦啊,当年即将飞升之时,一不小心就落下了一个恩情给这小狐狸,这不是还债来了么?”
被俩老头子惦记的风卿却毫无自觉,最近夜歌不太平,风府从上到下都一致觉得不能放她到处乱跑,依她这么个惹祸体质,还是拘在府里安全。
这会儿她正被大夫人、三夫人还有她娘押着做针线。
大夫人看她双眼昏茫茫直想打瞌睡的样子,觉得颇为好笑,“青儿,你不要不耐烦,一做针线就一副瞌睡的像只没睡醒的猫。如今皇上已经下旨为你和清王赐婚,你还不赶紧把嫁妆做起来?别的可以安排丫鬟为你做了,枕头被褥这等物品还是得你自己做的。”
风卿有气无力答,“是,母亲。”
三夫人在旁边见这满地的喜庆红色,想及自己好歹也生了两个儿子,风承和风清如今两人也是个一表人才的好儿郎,却谁能想到偏偏风府儿子不值钱,他们俩又并不十分出色,到现在谁也没能越过风卿去。连她这个三夫人,也好在是因为出身清贵人家的大家闺秀,针线出色,才能被老太君指派来为风卿指点针线。便有些忍不住口气中的酸意:“大姐你也莫要太着急,皇上虽说赐了婚,可不是也没指明具体日期么,咱们青儿也不必急在一时,往后还不知道是怎么样呢。”
见正闲闲看话本子的李绮罗这时候却瞟了她一眼,想起她那些彪悍的往事,嘴边的笑就有点挂不住了。
不过她又想起一事,“大姐你们可听说了?昨儿个我娘家哥哥遣人送些桃花糕来,顺便给了捎了些话,说是见有大理寺的人到清王府中押解走了一个犯人,也不知道是什么事。因知清王是我们未来姑爷,所以顺便告诉我们一声。”
“嘶——”风卿一声惊叫,已是被针扎了手。
晚上吃完饭,风卿磨磨蹭蹭的赖在她爹身边不走,风大元帅好笑的看着她,“说吧,又是什么事儿?”
风卿拉着她爹就往书房走,直到进去了才吞吞吐吐的问,清王府是怎么回事?
风大元帅先是斜了她一眼,打趣了两句:还没过门呢,就这么关心上了?
见风卿娇嗔直拽着他胳膊撒娇,才心满意足的告诉她,“清王没事,只不过到他府里提了个老仆人走。”
风卿追问,“为何抓他府中仆人?”
“这个仆人原本也不是清王府的,只是他从孔府借来的一个老花匠。不过这最后牵扯出来的事,却是与清王有很大的关系啊。”
见风卿神色越发焦急了,风大元帅颇有些不忍心,忙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她。
原来前天一大早,大理寺的人便到清王府中,带走了一个老花匠。原本是因为大理寺中关押的那几名大公主府男宠状告公主用秘药,与该名仆人有关。因证词涉及大公主案,大理寺卿便向皇上请旨,两司合审,为求公正,请监察司监察。原本皇上不想将此事扩大,但大理寺卿在早朝时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提出,所提又合情合法,最后便允了他的所求。
案子审到第二天,事情倒是大出所料,原来大公主性情大变,却是因为服用了这名花匠炼制的秘药,也难怪大理寺要大动干戈闯清王府,只为抓一名老仆人,都因为这名老仆人是南疆人,更是皇后的老仆,只因涉及某件宫廷秘事,被当年的皇后把她送入了孔国公府。
风卿傻眼,“什么?大公主是因为喝了秘药?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