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卿第二日睡的比较晚,起床后见过老太君便打算去医馆再看过那名孕妇。风府众人对无稽子的再次到访完全没有意见,无稽子也毫无压力,当初也是突然离去,风府简直比他自家来的还自在。
风老太君留下无稽子,说是有事请教。于是风卿自己带着几名随从与阿呆去了。
那名产妇已经醒了,见了风卿忙要起身来拜,风卿连忙阻止她,“躺着躺着,你可别糟蹋我的努力。”
妇人其实还年轻,也就十八、九岁的样子,她双眼含泪,示意站在一边的男子将婴儿递给风卿,“神医,您的大恩大德,阿婉与相公无以为报,日后若有差遣,我们全家都将赴汤蹈火绝不皱一下眉头,还望您一定要给我们机会。这是我们的孩儿,他到底命是您救下的,也算是您的孩儿,还望神医不吝赐名。”
风卿见她说话斯文有礼,到是颇有好感,也很欣慰当时竟能救下她。不过说到赐名……这个,她转头看了看肩头的阿呆,阿呆满眼同情的看向小婴儿,小婴儿闭着眼吐泡泡玩,玩着玩着咧嘴笑了。
风卿也很头痛,起名这种事,她着实不太擅长啊。不过看着这个笑,她也觉心中温暖,“孩子的名字还是父母取比较好,不过两位既然请托,风卿便为他取个小名吧。看他笑的这么无忧无虑,我只望这个孩子在以后的人生里能笑对一切苦难,无忧一生,就叫无忧如何?”
孩子的父亲肃然行礼拜谢,风卿忙侧身避过。男子与阿婉感激,“谢谢恩公,谢谢神医。我们的孩子以后就叫杨无忧。”
风卿挑眉,“哦?杨家?冀望杨家?”
男子恭敬回,“冀望杨家家主是小生伯父,小生杨铭,此次能得神医救回妻儿,杨家三房感激不尽。”
风卿摆手,走近仔细查看杨家媳妇阿婉的气色。阿婉将手腕伸出来,说话颇为些中气不足,“铭哥你先出去一会儿,我有些话与神医讲。”
待杨铭出去后,她方有些羞涩道,“神医——”
“叫我风卿就好。”
“风七小姐——小妇人还是叫你恩公吧。我今次觉得好多了,只是仍下血不断,这……”
风卿已为她把完脉,看了一番舌苔才道,“这是正常的,只要量不太多就好。此次虽然救回你的命,但你的身体也亏损极大,日后要注意保养,少吃寒凉之物。”
阿婉点头,“多谢恩公。”风卿无语,这两夫妻在这点上也着实倔。
又听她期期艾艾道,“今次我的小丫鬟过来说,昨晚宫中西南角闹鬼,说是尊上无稽子道长在那捉了鬼母,此次小妇人与众多产妇就是被鬼母所害,当真有这事吗?”
风卿一愣,君允的动作这么快?消息竟然就传开了?“你的小丫鬟在哪听到的?”
“说是我们府中都在传,府上老爷早上上朝,带去的小厮听宫中老人说的呢。”
竟然是从宫中传起?
又听阿婉道,“听那位小厮的一位宫中老乡道,他们老太监私下揣测,鬼母与皇后渊源颇深,这个……”她看了看风卿,终是没再说下去。“这个话恩公还是不要听,莫要给恩公惹来麻烦。”
风卿笑笑,写下另一张药方交给她,“你这两天按这个药方煎药,莫要下生水。鬼母确有其事,但宫中之事你也莫要与闲人谈起为好。”说完便转身出门。
下午,风卿收到一张烫金请柬,大公主邀京中贵女到皇家寺庙济恩寺为皇后祈福。风卿不禁乐了,大公主确实是个妙人啊,倒是一点不记前怨。
风卿命侍画收拾了一下,当天下午就告别家人住去了济恩寺,无稽子表示很久没和住持老和尚见面了,也跟了去。
清王府书房中,各种指令不动声色的传了下去,事情终于有了些眉目,最后一个报告的下属出去时细心的为清王掩好门。
手中无意识的把玩着一对不知哪个官员送来的玲珑骰子,君允忽而有些神思不属。一切都如预期般进行,马上一切就要结束了,按理说应该高兴才行,可是看着手中的洁白的象牙玲珑骰子,他的心里却和骰子中那一点红豆,转悠不停,却无从着落。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他想起昨天晚上,明明是在那么危险的境地下,将她抱了满怀——将阔别半年多的她终于抱了满怀,即便是明知下一刻可能就要丧命了,他当时的心里竟然是满足的,仿佛多年来等待的不过是这一刻。
他才知,他有多想他。也才会明明从不收官员礼物,却在打开锦盒看见了这一对玲珑骰子时,鬼使神差的竟然留下了。他知道,风卿总是喜欢这些小玩意儿。或许什么时候有机会可以拿给她消遣。
门外传来两声轻轻的敲门声。君允将骰子放下,“进来。”
管家一头汗的跑了进来,“报王爷,孔小姐将楼小姐给打了,还强闯青苑说是要来见您。”
君允皱了皱眉,“赏她些素雅的首饰布匹,说我特意交代给她明天参加大公主的邀约添的妆。另外说我很忙。”
管家欲言又止,看着清王询问的目光,终于吞吞吐吐的说:“恐怕……”,“孔小姐说一定要来亲自问问王爷,您和风小姐的婚约是什么回事?”
君允烦躁的往椅背一靠,挥挥手道,“你就说这些我会解决。”顿了顿,又道,“再找人画副她的画像,就说是我画的。去吧。”
管家迟疑了一下,这位姑奶奶哪有那么好打发啊,他也说过多次王爷很忙啊。可是看看王爷不耐烦的脸,连忙垂首恭敬的退下。
君允看着重新恢复寂静的书房,在一室斜晖中揉了揉眉心。
就快结束了,总算快要结束这种不知所谓的生活了。再不结束,恐怕风卿也要与他陌路了吧?
不,她已经与他陌路。他想起在天乾与风恕边界时,他难掩激动的抱住了风卿,她却冷漠的推开他。他知道她在怨怪什么,可是,如何解释?说他与孔翎儿不过是做戏?一切只是暂时的?可连自己午夜想起那些作为,都有时难免觉得卑劣。
然而,母妃的惨死,不断的追杀生活,每每想起,便令他夜不能寐,不报此仇,如何能泰然幸福?
他垂下眼,把一朵掉落的花儿放回枝头。
可是,还是想见她。
就现在。
他在空空的书房里打了个响指,“带我去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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