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个阴雨缠绵的天气,满庭尽是雨打花落去。
却在这满怀萧索的天气里,有老太监带着几个侍卫难得着一身红色袍子满面春风的来到柱国将军府,畏缩的看着一轿几骑走过的路人知道,将军府这是有宫中来的喜讯了。
风大元帅早带着家人设香案跪下接旨。
听着老太监声音宏亮的宣读了旨意,特许坐于一旁听旨的风老太君命丫鬟送上赏银后,问公公:“吴公公辛苦了。老身有一事不明,清王殿下与我家孙女赐婚的旨意中,并未指出哪日成婚,不知公公可清楚陛下圣意如何?”
吴公公笑得一张白面皮面粉团团一般,只客气的答:“老太君,陛下圣心独运,哪是我等奴婢能妄自揣测的?陛下可是说了,清王殿下与令府千金佳偶天成,您啊,就等着受他们的叩拜吧,哈哈。”
送走吴公公一行,风大元帅府上下一片喜色,花厅中风老太君与风元帅、风卿几人却都有些忧心忡忡。
风老太君人老成精,仅从圣旨中未标明成婚的具体日期便直觉事有不协;风戬却是早已知道详情,他颇为担忧皇后在这道旨意后将会有些什么动作。
风卿却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圣旨打懵了,虾米?赐婚?君允请旨还是皇上有意安排?那么他呢?他可欢喜?自己原本决定放下这段心事,往后的人生只做他的旁观者,可是如今却是要与他共同度过了吗?
在风戬说了昨晚在宫中之事后,风老太君拄着拐杖沉吟半晌后,断然道:“咱们风府一向只有一个标准,那就是坚定的站在皇上一边。既然皇上的意思是要我们选择二皇子,那么不管是谁要阻拦,我们风府都将他碾碎!百年风府,还没有怕过谁!”
“是,母亲。”
看看魂不守舍的风卿,老太君重重顿了下拐杖,“怎么?丫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君家老二的心思,如今该算是心愿得偿了,那你还这么小脸一团严肃的做啥?”
风卿默默挨近老太君,抱着她的胳膊用脸蹭了蹭,蹭的老太君立马一颗老心又软成了一团棉花。
“孙女儿不知道,总觉得不太真实。况且……”
“嗯?你莫不是在担心孔家那丫头?放心,那丫头成不了气,你既有皇上的旨意,还怕她不成,就算她愿意做小,那也得看我们风府答应不答应!”
风卿默,霸气的老太君啊,到底懂不懂咱这儿女情长的一片小心思啊,怎么在她那就没有一点有关男女之情,什么事都成了排兵布阵般的杀伐决断呢?
事情果然不出风府当家之人所料,就在下午,皇宫传出皇后病重弥留的消息,众皇子皇女全部进宫探视,唯有二皇子清王殿下因为腿断特许不用进宫。
然而当二皇子拖着断腿也要进宫看望之时,又有太监出来道,皇后昏迷前口谕,病重之人不好过了病气给清王,也以免冲撞了清王的喜事,还请清王回府好好养伤。
随后,皇上又接急报,歌江下游暴雨决堤,汹涌的洪水冲毁了半个拱县,朝堂一片震惊。
到得傍晚,夜歌城茶肆酒馆便开始悄悄流传一个言论:清王殿下和风七小姐姻缘不祥,冲撞真凤,并非佳偶天成,实乃孽缘,上应天象,下罚黎民,致拱县数万人蒙灾。夜歌城暗流汹涌。
柱国将军府里,风老太君靠着太师椅半晌不语,风大元帅也背着手踱来踱去,忽然叹口气:“妇人阴私,一至于此!”
风卿看看两位亲人,突然“噌”站起来,柳眉倒竖:“这姻缘我不要是我的事,我却不信,谁还能逼着我不要!”说完,蹬蹬蹬回房了。
然而回房闷坐半晌,却也一时想不出什么好主意。这些言论自然是有心人谣传,然而明知如此,你也只能寄希望于谣言止于智者。
她垂头丧气靠坐床头,手中无意识的拽着玉佩上的流苏,扯啊扯,扯着了一团暖融融肉球上的几根毛,她一愣撒手,几根火红的狐狸毛飘啊飘的落地,本来贴着她大腿窝床上打盹的阿呆“吱”一声炸毛窜了起来,一窜窜到她肩头,爪子就去抓她的头发:你拽我毛,我也拽你毛。
风卿也就愣那么一下,一见阿呆举起爪子,她拉开抽屉便抓起阿呆最爱的一包松子扬手作势要丢出窗外,扔湖里去,“嗯?”
阿呆泪目,恹恹爬下她肩蜷缩去床角画圈圈,认错主子毁终生啊。
风卿继续靠回床头,盯着画圈圈的阿呆发愣,突然眼睛一亮,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第二天,风卿让侍画给她翻箱倒柜的找出了一套洁白的衣衫,并告诉小丫鬟“要梳个飘逸的发型,看起来很仙,往死里仙。”
侍画不解,风卿笑的贼忒兮兮,你家小姐我这么仙这么美这么善良,像个坏人像个妖孽么?
侍画看着她家小姐不穿往日那碧油油绿葱葱的衣裙改穿一身洁白的衣裙后,衬着额头那几点越发红的璀璨的胎记,美的着实不似凡人,于是老实的点了点头:“像啊,美的很妖孽啊”。然后便被她家无良的主子狠狠的敲了一头包。
风卿带着她家老实过头的侍女及几名小厮悠哉哉出了府,一路往素心医馆而去。她的医馆一直由江大夫与李大夫在坐镇,并没因她总不在而关门。
这次到了医馆,她一反常态的没有躲在帷帐后,而是坐在了由江大夫等人准备好的医馆外一架简易的草亭中。草亭外一个伙计拿着个破锣每隔半柱香便敲几下,嚷嚷道:“好消息好消息,我们素心医馆真正的主人将军府风七小姐今日亲自接诊,流浪乞儿免费义诊,家穷无银买米者免费义诊,六十岁及以上老者免费义诊嘞~”
几乎他刚喊上几嗓子,呼啦一下风卿的摊前立马便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一开始,脏兮兮的乞儿在风卿那洁白如雪的衣衫前都有点畏畏缩缩不敢上前,不过风卿自是展开了自认为最温柔的笑,很是白莲花的不畏脏不畏臭的上前诊治,实话说,每当开始治疗,她确实便是个尽职的大夫,立时不再计较男女以及洁净脏臭之分。
她的医术极好,这些穷苦百姓也并没有什么太大的疑难杂症,很快便手挥目送了一大批。
快傍晚时,风卿已觉疲惫入骨,连一身白衣都穿的没精没神,耷拉着挂在身上像块抹布,看看身前排着的队伍,已经不长了。
她不禁也嘘了口长气。
巷口忽传来一阵哀乐,案前排队等待的人也起了小小的骚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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