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卿于是无视表情状似牙疼的刘三及祥叔,欢欢儿的的让刘三将小火炉及茶具收拾好,找到不远处的一眼山泉。不得不说君允办事真是牢靠,这么一辆外表看似普通的小马车上,竟然连煮茶的茶具及小火炉都备着。
只要有心,大山便是座取之不尽的宝藏。不过是撸了一把嫩竹叶,舀一瓢清泉,不一会儿,山中便漂起了竹叶的清香。
举着薄透茶杯,风卿难得的酸了一把:“茶,香叶,嫩芽。慕诗客,爱僧家。碾雕白玉,罗织红纱。铫煎黄蕊色,碗转曲尘花——唔,品茶不愧是件风雅事,特别是与雅人共饮。来,仅以杯中茶敬我们三番五次相遇的缘分。”
微蹙眉头,蔺公子拈起茶杯与风卿轻轻一碰,闻了闻茶香,轻抿一口:“不曾想仅是山中几片竹叶,倒也是味别致的茶香。贤弟也是一个妙人,不知贤弟怎么称呼?”
“只要是无毒之物,具有自身独特的一味,哪片绿叶不能入茶?就算是耐得起煎服的几根香草,也能成就一壶好茶。区区草民,无甚好名字,蔺公子可称呼在下清风。”
蔺公子似笑非笑看了风卿一眼:“清风——不错,确实是个妙人,堪配一个雅名。那么本公子可否斗胆自称明月?”
“啊哈,公子说笑了。”风卿一时讪然。“在下有一事非常不解,公子应对此种刺杀看来轻易的很,为何不曾尽力杜绝?这一路上竟然三番两次的被骚扰。虽说暂无性命之忧,可时不时来一次恐怕也会不尽其扰吧?啊,在下可能问的唐突。”
蔺公子举手示意无妨,又为两人各续一杯茶水,看着前方快尽尾声的缠斗,很是悠悠的叹了声,“清风,我便直呼你清风吧?我叫蔺期,字子遇,你称呼我子遇便可。这一路你遇上的便不少了,愚兄也不瞒你。我何曾不觉得烦扰?然而清官难断家务事,何况是王室的家务?”
他轻啜了口茶水,两枚修竹般清瘦有力的手指将茶杯轻轻放下:“我行三,大皇兄自小便被立为太子,本不该忌惮于我。然而因近年父皇让我带兵四处征伐,很是立了些战功,我在朝堂上便有了些微末名声,大皇兄对我便越来越侧目。这次父皇让我前来天乾联姻,大皇兄怕我在军功之外又有了他国联姻的势力,更是坐立难安。这些时候烦扰不断的,十有八九便是他的人。”
“我想你完全能做到让他们不再来扰。”风卿依然不解。
傲然一笑:“区区小事,自然能。但我这边断了烦扰,恐怕大皇兄更要坐立难安。便权当买大皇兄一份安心又如何?好在也可以练练我的兵。”说到后面,风卿简直觉得这个平时颇为清傲的贵公子有了几分孩子气。
“原以为子遇是个手不释卷的贵公子,没想到竟是沙场秋点兵的儒将。”
“握笔的手,改握刀剑又有何不可。好男儿合该俯仰天地间,争的是万里山河,怎可做斗室娇宠的意气之争。我真不愿与大皇兄用这种方式兵戎相见。”看了看风卿,蔺公子忽又无奈一笑:“对不起,这种事听多了对你并无好处,第一次我就不想告诉你,怕给你添麻烦,不想两杯竹叶清茶下去,还是与你说了。”
给自己又添杯茶,风卿无所谓的一笑:“只要子遇你以后莫因此事要我脑袋,我当然就权做佐茶听的段子,听过便算。子遇你也莫要添烦恼,这种事哪个皇室不是每天如唱戏般上演?你方唱罢我登场,你早该习惯才是。只是我很不赞同你这样消极的对待,即便是家务事,也没有让自己烦死只为了让兄弟不担心的道理,你这简直是割肉喂虎,小心把老虎胃口养大了,哪天将自己吞了。”
“清风觉得我该如何?”
“既然是笼中虎,自然让他吃该得的那份肉,但老虎该守的规矩还是得守。这些不该有的烦扰,早该快刀斩乱麻,一劳永逸的处理了,这才是一名沙场将军该有的气度。”
蔺期一手举着茶杯,贴唇许久终于一仰而尽:“好!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今天谢谢清风的香茶妙语,我去解决眼前这些闹剧。山高水长,咱们有缘再会。”
风卿一笑:“子遇过誉了。祝你前途顺遂!”
远远的只见蔺期如一阵风般刮入战局中,一把从不离身的扇子舞的泼水不进,很快刺客便全数倒下,而他带来的侍卫竟也有两人倒在了他的扇子之下,其中便有之前客栈中挡在他身前却腿部受伤的侍卫。
看到这里风卿不禁悠悠一笑,对走过来的刘三儿道:“三儿,好戏看完了,咱也该走了。”
此后,路途终于顺遂了,而前路上,有人正用心血织就一曲绕指柔等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