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说,众人都忍不住要哈哈大笑了:“正是他,当年他离开你的时候正是二八的年纪,如今想着,也已经是要到了而立之年了。”
二八?
苏云遥的心里头好像是突然之间被什么东西狠狠地锤在了自己的身上一般,她稍微地摇晃了脑袋,段墨舒还以为是她身体不舒服,连忙过来问了一句:“怎么了,你是不是身子不大好了?”
苏云遥慢慢地摇头,她且说道:“也不是,只不过是听了你说的这句话,我总觉得很是熟悉,似乎是有似曾相识的感觉的。”
段墨舒这才微微地颔首:“这就是了,这样显而易见的事情,你肯定是从前听别人提起过,所以才会有有所感应。”
不对,不是这个理由。
苏云遥从来都有十分灵敏的感受,她的第六感是出奇地灵验,似乎是牵扯到了前世中的一桩旧事,她好像是失手误伤了一个人,可是那个人是谁?
“好了,盼桃,那些从前不好的事情你就不要再想了,你可知道,有些事情忘记了是要比记住更好的。”
这是说着,眼神中已经落入了繁星点点,如果不是因为现场还有别的人在的话,他差一点就要说,朕从今以后就是你的指望了。
只不过这么深情的话,若是猝不及防地说出来,恐怕又要让苏云遥觉得别扭了。
“也罢也罢,不过是我的记忆突然之间出了问题,总是有一处地方在我的脑海中盘旋不去,大概真的要想起来,也是很不容易的吧。”
便是这么说着,眼神中已经慢慢地被晶莹剔透的澄澈给覆盖了。
“小主人所言极是,再说了,从今以后有了皇上,您还有什么不能周全的呢,这一次去了梁宇国认了您的父亲,不论他对您是存了什么态度,终究是要各走各的路了。”
逸风说这话的同时,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段墨舒,段墨舒怎么会不知道他的意思呢?
当年梁忠庭既然有本事将谷芽儿扣押在了自己的皇宫中,就说明他对苏云遥这所谓的女儿已经完全不在意了,要不然也不会舍弃了苏云遥最在意的小师侄的自由,让他完全地成为了笼中鸟。
更何况,梁柯宁如今还在梁宇国,且尚未嫁人,谁知道当年梁倡武是不是在那之后就对段墨舒产生了深深的恨意?
一切不过是顺其自然就是了,左不过就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这么想着,段墨舒缓缓地端起了自己的酒杯,撞击在了苏云遥的杯子上,说道:“好了,你也不拘着与朕说出什么话来,我们就一醉解千愁吧。”
逸水冷冷地看着此中的景象,他突然之间就想到了那个叫做完颜红菱的女子,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她正是在山谷之间翩跹地飞来飞去,这中间存了多少的魂牵梦绕在里面,别人怎么会懂呢?
他这辈子就遇到过这么一个指引,可是也少不得要在时代的泓流中慢慢地归于平静。
实际上,从他们到宣国内解救段墨舒开始,完颜红菱就已经完全失去了消息了,这一去生死未卜,大概与他生命息息相关的两个女人终究都是不得善终的吧,就好像是血滴子,就好像是完颜红菱。
那一次的小聚,就更像是每个人对自己前世今生的总结,他们有的人在缅怀,有的人在畅想之后的生活,但是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他们的生活一定是越来越好的,只不过可怜的是苏云遥一个人了,她没有前世的记忆,只知道自己面前的这五个人从前为了她可以出生入死了去,往后的日子呢,真的是太迷茫了。
“皇上,若是我能够将谷芽儿从梁宇国中带出来,您愿意全力以赴吗?”
突然,苏云遥的声音在空间中慢慢地响起,段墨舒稍微让自己的思绪停留了片刻,而后说道:“自然,要说起来,说不定谷芽儿才是让你记忆苏醒的最重要的一环呢。”
这么说着,眉眼之间就慢慢地生发出了笑意来。
逸云看着,倒是觉得苏云遥虽然不说,但是其实已经在潜移默化之中接受了段墨舒给她的感情了,就无关痛痒地开起了玩笑:“看来小主人如今已经对皇上给您的信手拈来了,我们的心里自然是更加高兴的。”
便是这么说着,苏云遥只觉得自己的脸庞慢慢地红了起来,她稍微行了片刻,然后冷冷地说道:“逸云,你平白无故地在这里与我说什么,可别以为如今我不记得你了,就不能罚你。”
说着,众人都还是稍微地忍住了笑意,并不让那肆意的笑声让现在这被烘托得刚刚好的氛围给破坏了。
“你看你,别以为你现在不喝酒了,朕就能不灌你。”
段墨舒虽是这么说着,但是眼神中慢慢地存了温和,其实这样的笃定是他很想从苏云遥的眼神中得到的,只是这段时间自己总是奔波于苏云遥的身世这几种,很多地方都有做不到的地方了。
“好吧好吧,如今你是皇上了,自然有你的道理,我纵然之前为你出生入死了去,你也未必能记住了我的好。”
逸云这么说着,竟然还是双手合十,嘴.巴里细细地念叨着阿弥陀佛的话。
“逸云,如今你是越来越不像话,怎么不知道现在你与皇上是君臣有别呢。”
逸风现在是御前侍卫,比从前要更加稳重了一些,他稍微地收敛了自己的神色,所谓伴君如伴虎,逸云如今已经脱离组织这么久了,他怎么会这么容易就掉以轻心了呢?
“好,那我就自罚一杯吧,如今我是个山野村夫,什么礼仪规矩的是我一概不知一概不会的。”
说着,便是将面前的酒一饮而尽了。
便是在这样的谈笑之中,这一次的聚会也就算是结束了,段墨舒的心里头总是有种感应,总觉得这一次之后他们之间的相聚就会变得遥遥无期了,就好像是提前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死期一般,每个人都在向往着得道升天之后的自由感,但是在这一天真的要到来的时候,也忍不住要把酒言欢。
众人都散去了之后,段墨舒才沉沉地看着在场的逸风和苏云遥,他缓缓地用自己的指节敲击着桌面,桌面上发出了沉沉的声音:“皇上,如今时间晚了,虽说您明天晚上不需要早朝,也应该好好地周全自己的身体。”
段墨舒这个时候已经是有些薄醉了,他的眼神慢慢地落在了苏云遥的身上,且看到她也是表现出了两颊绯红的状态来,就淡淡地说道:“后天你也要陪着朕去办事,此去任重道远的,你也应该好好地睡一觉。”
逸风怎么会不知道段墨舒的意思呢,他意味深长地看了而一眼苏云遥的表情,然后说道:“这个是自然,皇上与小主人也应该今早散去了,那臣就好生地吩咐了陪在皇上您身边的大太监。”
段墨舒微微地颔首,但是他自己的心思已经是慢慢地飘到了苏云遥的身上去了。
苏云遥的眉眼之间慢慢地生发出了了然的意思来,他总觉得现在的氛围实在是太过于暧昧了,眼见得逸风就要退出去了,就连忙站起身子来,说道:“皇上,民女如今也是个什么都不是的,在这里反而是没有道理,不如就让其他的人来服侍皇上您吧。”
这么说着,自己的手突然之间就被什么东西给仅仅地攥住了,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她又被沉沉地拉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你先不要走,说什么不用服侍我的话,你已经是朕的孩子的母亲了,难道说你还要在这里与我狡辩么?”
苏云遥什么时候听到过段墨舒对自己这么霸道地说过话,顿时就让自己的脸红了起来,他稍微地思索了片刻,然后说道:“皇上,还请您说话注意一些,之前我们可是说过的,对小糯米团子的事情是可以先不提的。”
逸风这个时候倒是站也不是走也不是了,他眼神的余光稍微地落在了苏云遥的身上,总觉得她表现出来的样子并非是在推脱的,倒更像是在半推半就,就缓缓地说道:“皇上,外头还坐着一小碗的参汤,臣也需得去看一看了。”
那段墨舒这才稍微地醒悟了过来,他缓缓地挥动了自己的手,说道:“你便是去吧,在这里与朕说了这么多的话,不嘴疼么?”
逸风的心里头缓缓地存了笑意,也知道这终究是段墨舒喝醉酒了,所以有了风言风语了,等到逸风出去了之后,整个空间中迅速就生发出了暧昧不明的气息来,苏云遥的眼神中带着些许的担忧,她沉沉地说道:“皇上,您到底是要做什么?”
段墨舒一把攥住了苏云遥的手,说道:“朕不过是让你知道朕的心思,你可知道,朕为了你是可以赴汤蹈火的,只不过很多时候你将自己的心灵和耳朵封闭了起来,所以就算是朕想要让你知道,你也是将朕拒之门外的。”
苏云遥的手已经是被攥得有些疼痛了,她稍微思索了片刻,才说道:“皇上,您别说了,这一次您愿意付出这么多陪民女走一遭的异国他乡,民女也算是明白了皇上您的心思了。”
说着,苏云遥的眼波流转之间好像是有万千的飞花在那里飘零着,段墨舒的朦胧醉眼之中慢慢地存了淡淡的浅笑来:“你说的可是真的?你说你已经慢慢地接受了朕对你的好了,是么?”
是啊,如果自己不这么做的话,以后应该何去何从呢?
她与小糯米团子终究是要生活下去的,既然老天爷已经给她打开了另外一扇门,她怎么可能不再抓住了生命的契机?
这么想着,就十分笃定地点头,说道:“这是自然了,皇上您一直对我都是很好,并非是我不知道,只是有的时候,实在是说不出口罢了。”
有淡淡的温暖裹挟着酸涩的味道慢慢地泛上了心头,段墨舒自己都不知道他在等这一句话等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