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糯米团子因为一天的舟车劳顿已经疲倦得在妈妈的肩膀上睡着了,洛盼桃却是心事重重的样子,段墨舒且看着她在朝着自己慢慢地走来,心里头好像是有了无数心疼的意思在里面一样,他缓缓地说道:“你来了。”
逸风小心翼翼地与段墨舒使了个眼色,段墨舒已经算得上是心领神会了,他试探性地说道:“孩子也累了一天了,你快点抱着她去睡觉吧,至于今天所发生的所有的事情,朕都可以和你好好地解释,但是到现在,朕只有一个要求,就是你一定要好好地周全自己的身体,凡事都不要想得太多,一切都让朕明天跟你做出解释,好么?”
有淡淡的沉默在整个大殿中慢慢地生发出去,洛盼桃的眼神中慢慢地充满了疲惫,她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地说道:“皇上,这一切都是你故意安排好的,是么?你故意要让我在这辈子得不到对于我来说最重要的事情,是么?”
这么说着,眼神中已经是慢慢地承载了恨意,段墨舒看着她憔悴的面容,终于还是不忍心地说道:“朕看你今天一时半会儿的也未必想得开了,不如你就留下来,朕与你细说清楚吧。”
说着,逸风就已经十分乖觉地走上前来,慢慢地跪拜下去,说道:“小主人,让臣将小糯米团子给抱下去吧。”
原来,就在刚才,逸风追上了沈天邑和洛盼桃的脚步,这沈天邑原本就是个穷惯的了,所以在回去的路上,他就一直在寻思着,自己是不是还有机会能这么近地接近皇上,就这么想着的时候,逸风追上来了,不过是按照段墨舒嘱咐的那些话和沈天邑复述了一遍,沈天邑就已经是急不可耐地要将洛盼桃拱手送上了。
洛盼桃刚开始还十分不相信,还一直以为是段墨舒在背地里使了阴谋诡计,她只是多问了一句话,沈天邑已经狠狠地说道:“洛盼桃,实不相瞒,这个孩子,也不知道是你和谁的缘分,我原本看你可怜,就收留了你,为了这个,我也没少承担骂名,这样,从此之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反正我们会越来越好的,你觉得呢?”
如此一来,才将洛盼桃的心思完全给折损了去,她心如死灰,任由着逸风将她送上了马背,才一路到了段墨舒的面前。
“所以,你是不是觉得这一切都是朕的错?”
等到逸风出去了之后,整个空间中就只剩下了段墨舒和洛盼桃,段墨舒才缓缓地问道。
“我自然是不能怪皇上的,若是我到了皇上的这个位置,自然也是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不择手段。”
洛盼桃的这话就真的是嘲讽了,她的眉眼之间慢慢的生发出了憎恨的意思来,手指在自己的衣服上狠狠地绞着,空气中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来。
“所以你这么说就是表示你还是憎恨我了。”段墨舒有些失望地说道。
其实也并非是洛盼桃自己虚无的猜测,她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前脚她刚和沈天邑有了更加坚定的山盟海誓,两个人说好了从此谁也不离开谁,后脚,逸风一追上去,沈天邑就有了临阵倒戈的意思在里面了。
洛盼桃不甘心,她也不相信,原本情比金坚的感情怎么就这么不堪一击了?
她且将自己心里头所有的疑惑轻描淡写地说出来:“皇上,在遇到您之前,我的丈夫是个连死都不怕的人,可是为什么短短的三天的时间,却能让他对您这般地言听计从,若是换做是您,您相信这般可笑的事情么?”
有淡淡的沉默从两人之间慢慢地划过去了,段墨舒在想着要怎么和洛盼桃这个单纯的姑娘解释,有的时候,女人相对比权力来说,是对男人更加重要的存在。
段墨舒稍微地思忖了片刻,才说道:“盼桃,你听清楚了,接下来我说的所有的话都是真心实意的,也并非是在为自己开脱。”
洛盼桃且冷眼看着面前的这男人,不知道为什么,到了这个地步,她反而是对这个男人存不上什么反感了,之前他对小糯米团子的善举已经是从一定的程度上挽回了自己的心思,她微微的垂眉,说道:“皇上想要说什么,民女听着就是了。”
段墨舒这才淡淡地说道::“你与沈天邑之间的感情从一开始就是相敬如宾的,一段只有相互客气的感情里,若是真的要生发出火花来,那也是难的,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个男人是个极其耐得住性子的人,而一个真正耐得住性子的男人,是不会随随便便地向着贫困低头的。”
这么说着,段墨舒的眼神已经是不偏不倚地落在了洛盼桃的身上了,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洛盼桃这个样子,段墨舒对她反而有更多深切的同情来。
从她失去了记忆以来,她就好像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儿一般,她所能接触到的所有的世界,都是沈天邑为了她打造的,段墨舒要用自己的方法告诉她,这个世界上也未必之有好的事情,贪得无厌居心叵测的人比比皆是。
这么想着,眼神中已经是慢慢地存了明亮的光了,他十分耐心地问道:“我说的这些,你觉得满意么?”
洛盼桃那深不见底的眼眸中好像是存了最深切的含义一般,她微微地颔首,并不说话,虽然从心里头能够认同段墨舒说的这些话,但是实际上却很难接受这样的设定,她也不愿意相信,沈天邑竟然可以为了一官半职就将自己和小糯米团子抛下了。
这么想着,洛盼桃淡淡地说道:“可是皇上,一个男人若是连贫穷都可以忍受,为什么拒绝不了诱惑?在我看来,这恐怕是事关自己性命的事情吧。”
这话语里头的意思已经是十分地明显了,她始终深信不疑的是,这里头是存了段墨舒似有若无的威胁在里面的,要不然无论如何也解释不了,为什么之前沈天邑在看到逸风的时候还是横眉冷对的样子,可是今天看到的时候,已经是百般地谄媚了。
“你就这么不相信我吗?如果是我真的要得到你,我为什么要用屠杀我自己的子民的方式来实现?
你可以去问一问朕的子民,在朕的统治下,百姓是否是安居乐业的?朕什么时候有所苛责?
这么说着,段墨舒的眼神中已经是慢慢地现出了凌厉的光来了,在他看来,别人可以侮辱他,却不能够侮辱他对待子民的心情。
洛盼桃的心情这才慢慢地平定了下来,大概是因为听到段墨舒称呼沈天邑为子民,洛盼桃的心里头才慢慢地存了归属感,且之前她就已经听说过段墨舒对自己喜欢的女子的那种深情,心里头就是更加笃定了洛盼桃的人品,一个对自己初恋情人念念不忘的人,怎么会对别人有多坏呢?
这么想着,就淡淡地说道:“纵然是这样,但是皇上您只管表现出您爱民的形象来,但是民女始终是不能接受您以金钱诱惑我的丈夫的行为的。”
洛盼桃现在一想到当初沈天邑对她所有的照顾,终究还是在这一刻变成了过眼云烟,心里头就存了无限的恨意了,她且转过头去,眼神中所有的倔强和不服气。
而这些都是专属于洛盼桃所特有的,段墨舒的心里头慢慢地生出了熟悉感,原来,很多事都未必是变化的。
“这个朕可以答应你,朕给你时间,很多的时间,你可以慢慢地去体会朕所说的每一句话,你想一想,朕从开始是不是就存了要帮助你的心思了?”
段墨舒的这句话,倒是将洛盼桃完全带入了那一段的记忆中去了,她稍微地骗过头去,沉吟了片刻,说道:“若是从这个角度说开去的话,自然是没有的,只不过皇上这样三番五次地让民女入宫来,这一次还让民女与丈夫彻底地决裂了,可不是因为了什么别的事情?”
段墨舒的眼神中慢慢地生发出了难过的样子来,从一开始,自己就一直是为了你的呀,若不是我因为要保全你的幸福,我为什么要忍痛将你让给一个没有能力也没有信念的男子?
只是所有的这些都只能对洛盼桃产生潜移默化的作用,因为即便是段墨舒都不知道,若是一股脑地将这些事情全部都跟洛盼桃说了,她是不是真的可以承受得住。
“朕为了是什么,你以后自然会知道了,因为现在要考虑到一些事情,朕自然是不能和你明说的。”
说着,段墨舒的手指头就慢慢地触碰到了那冰凉的茶盏,也就是到了这个时候,段墨舒才发现,自己的茶盏中好久都没有添茶了,他原是想要让逸风进来的,可是耳边已经传来了洛盼桃沉沉的声音来:“皇上,您现在所做的着所有的事情,是不是为了小糯米团子?”
这一句话就好像是一块的冰块狠狠地砸在了段墨舒的心头上,他万万想不到的是,这洛盼桃看起来,原是一个心思单纯的人,但是一旦猜测其事情来,竟然能十拿九稳,他稍微地整理了自己的思绪,然后说道:“你怎么这么断定?”
洛盼桃且用手将吹拂到自己面前的发丝给轻轻地拂去了,说道:“小糯米团子已经跟我说了那天晚上所有的事情了,若是一个不喜欢小孩子的人,断不会喜欢在晚上的时候将她接到自己的身边,更何况您是天子。”
洛盼桃的唇齿之间慢慢地生发出了无尽的冷意来,段墨舒知道自己索性无论如何是没有办法逃过了,他就淡淡地说道:“我看你真是一个冰雪聪明的,既然如今要与我谈到这个命题,那么我也索性告诉了你我心里头真实的想法吧。”
洛盼桃且缓缓地收敛了自己表情中的冷厉和猜疑,越是在这个时候,她就越是要表现出自己淡定的样子来,她缓缓地说道:“好,皇上请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