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墨舒的胸膛在不断地跳动着,不管是从什么角度上来说,要在自己朝思暮想的女子面前完全地吐露出自己的心思,真是一件十分难以完成的事情,他默默地深吸一口气,说道:“我觉得小糯米团子是我的孩子。”
这句话刚刚说出来的时候,洛盼桃的眼神中是带着不可置信的光的,她稍微地停顿了片刻,然后不敢相信地说道:“皇上,您若是真要如此信口雌黄的话,我定是要走的。”
可是说完了这句话之后,倒是她自己表现出了十分不确定的样子来了。
当初她从悬崖的半山腰上被救下来的时候,沈天邑确实是跟她坦白过,请了当地的郎中来看,确定了她是已经怀孕两个月了,而且根据那个郎中的说法,只说是从她的脉象中看,实则之前是受到过什么蛊虫的侵袭的,正好是腹中的胎儿将她的命给救下了。
若是段墨舒真的能够跟自己地确定了这一点方面的消息,那么他说的话还真是有几分的可信。
这么想着,就缓缓地说道:“皇上,您这话说的也未免太过于轻巧,这孩子原是我与我的丈夫共有的,与你有什么关系。”
“双生蛊。”段墨舒沉思了片刻,终于还是说出了这样的话来。
那洛盼桃的身体稍微地颤抖了一下,终于还是意味深长地笑道:“双生蛊是什么东西,民女才疏学浅,并不知道。”
这么说着,却却分明在神思之间慢慢地存了一些的忌讳在里面了。
“这东西是潜藏在你的身体里的蛊虫,是你在失去记忆之前,有一个人为了控制你种在你的身体内的,当时,你已经身患重病,且与他已经到了同生共死的境地了,若不是因为你怀孕了,这双生蛊会让你和他产生更加浓厚的联结,若是你不相信的话,可以随便从民间找一个医术高强的郎中来,问一问他,你是不是曾经受到过这样的蛊虫的侵害。”
双生蛊?
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洛盼桃只觉得自己的眼睛好像是充斥了黑色的层云一样,她稍微地稳定了一下自己波澜起伏的心情之后,才慢慢地站定了,说道:“这个东西为什么会存在于我的身体里?我是什么样的身份,为什么要被人用这么细碎的功夫折磨了?”
这所有的话全部都指向了洛盼桃那复杂的身世,段墨舒稍微思索了片刻,说道:“盼桃,你相信我,有些事情我不能和你说得这么明白的,但是时间会证明一切的。”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洛盼桃的心里头慢慢地生发出了许多的悲凉来,她缓缓地转动了自己手腕上的玉镯子,这个玉镯子原本是沈天邑送给她的,说是可以象征了他们之间的不离不弃,可是如今冷眼看着,却是觉得这一切都是讽刺了。
“皇上,若是您没有办法给我这么确切的消息,就请您不要在我的面前故弄玄虚,我原是不需要您在这里同情我的身世的。”
洛盼桃虽然是这么说着,但是眼角里已经慢慢地泛起了晶莹剔透的光亮了,她慢慢地让自己的心神给镇定下来,然后欧转过头去,说道:“如果皇上没有什么事情的话,那我要去找我的小糯米团子了。”
段墨舒看到洛盼桃就要离开,心里头已经是着急了,因为他知道,有些事情若是不能够趁热打铁地说,那以后要再说出这样的话来,就会是完全没有机会了。
“那串茱萸。”情急之下,段墨舒说出了这样的几个字来。
洛盼桃慢慢地转过身来,她的眼神中慢慢地迸发出了不不可思议的光亮,“你说什么?茱萸?”
“你在坠落悬崖之后被救起,手里头紧紧握住的那一串茱萸,其实已经是预示了你的身份,只不过你当时不明白,还以为是某种暗示,你怕自己忘记了,就将她缝在了小糯米团子的衣服里,对么?
段墨舒总是能将所有的事情在最短的时间内说明清楚,这一点的对于洛盼桃来说倒是佩服的。
但是能够这么精确地推断出来其中端倪,恐怕还与沈天邑有关系吧,只不过洛盼桃现在再提到沈天邑的时候,心里头已经是被慢慢的失落给占据了,她且回过神来,说道:“看来这个世界上还真是没有皇上您不知道的事情啊,连我的心理活动你都能如此精准地把握了。”
说着,眼神中已经是慢慢地现出了戏谑的意思来了。
段墨舒倒是不以为意,他说道:“盼桃,若是你还能回忆起前世的记忆来的话,就应该知道我们之间真的是经历过许多的苦难的,若是我没有事事揣测的话,怎么可能在这么多的艰难险阻中杀出一条血路来呢?”
洛盼桃微微地皱起了眉头,这个男人怎么老是在说关于过去的事情,且能将细节还原得这么清楚?
如果真的是空穴来风的话,想必肯定是不可能的。
这么想着,她慢慢地在一处的椅子上坐下来,说道:“皇上你刚才说小糯米团子有可能是你的骨肉,不如我们来一个亲子鉴定吧。”
所谓的亲子鉴定,也不过是滴血验亲,段墨舒自然是愿意的,但是不管怎么说,这对小糯米团子来说,都算得上是一种伤害了,实际上,只要能够认定了当初洛盼桃在坠落悬崖的时候就已经怀孕,且小糯米团子并非是沈天邑和洛盼桃结合的骨肉,便是有九成的可能。
小糯米团子是他的孩子,且不管是与不是,段墨舒都愿意用自己所有的心血去照顾她,为什么一定要滴血验亲呢?
这么想着,段墨舒的眼神中就慢慢地存了不可思议的样子来他,他沉沉地问道:“怎么,你难道不相信朕会好好地疼爱她吗?”
洛盼桃的眼神中慢慢慢地存了暧昧不明的光亮来,她稍微地思忖了片刻,才说道:“并非如此,而是我不希望如果小糯米团子是外面来的血统,玷污了最贵的皇室血脉。”
这么说着,眼神中就多了不卑不亢的意思了。
段墨舒只是觉得心里头好像是塞满了东西一般,他说道:“可是我是真心实意想要好好地疼爱小糯米团子的,若是这样子对待她,岂不是对她很不公平?”
这么说着,语气中已经是完全存了不忍心的意思在了。
洛盼桃何尝愿意如此呢,只不过是因为她是在不能这么草率地决定了自己孩子的父亲终究是谁的,也不愿意随便就攀附了皇家的血统,在尊严这一方面,洛盼桃一直都自认有拿出来的本事的。
这么想着,她坚定不移地说道:“若是皇上不能做出这样的裁决来,是不是就说明了皇上您根本就对自己说的话没有信心?”
有淡然的沉默在三人之间慢慢地流转开来,段墨舒虽然觉得心痛,但是也知道,这未必不是让洛盼桃迅速看清楚眼前的一切的方法,这么想着,他就微微地颔首道:“这是自然,你既然有这样的意思和觉悟,朕怎么会不成全你呢?”
由是,这件事情到了这里也算是比较完满地解决了,之后的某一天,段墨舒拣选了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将宫中一些有地位的太妃们聚集到了一起,只说是要举行一个滴血验亲的仪式来。
那一天的小糯米团子被洛盼桃小心翼翼地抱在自己的怀里头,要说哪一个娘亲甘心让自己的孩子受这么多的苦痛,那也是不可能的,只不过小糯米团子若是真的要在宫中太平安康清清白白地活着,就必须要有这个劫难。
这么想着,她小心翼翼地在小糯米团子的耳边呢喃道:“宝贝,你知道这些人等下要对你做什么么?”
小糯米团子的眼神中慢慢地绽放出了懵懂的光辉来,她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
洛盼桃在想着应该用什么好的方法来让自己的女儿等一下要遭受到的对待,她紧紧地抱住了小糯米团子,说道:“等一下那个老婆婆要在我们小糯米团子的手指上扎出一个小小的洞来,然后将地出来的血液放进水盆子里头。”
小糯米团子的眼神中慢慢地表现出了恐惧的样子来,她搂住了洛盼桃的脖子,说道:“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他们是个坏人。”
洛盼桃稍微地闭上了眼睛,要怎么和自己的女儿说,这一切竟然完全是她的主意?
她稍微地沉思了片刻,才说道:“但是你要知道,如果你被小针尖这么扎了一下,以后你在皇宫中就可以自由自在地玩耍了,你可以交到很多的朋友,得到很多的疼爱,这样不好么?”
小糯米团子有些不相信地问道:“可是为什么后宫中这么多人,一定要扎我一个呢?是不是这些人原本就已经很不喜欢我了,所以想出这样的方法来害我?”
这么说着,一双眼睛已经是在那里滴溜溜地打转了,露出了我见犹怜的样子来。
洛盼桃已经忍不住下意识地搂住了小糯米团子了,这么娇弱的身躯,在天真无邪的年纪里,要承受身边这么多人异样的目光来。
其实洛盼桃一直都是知道的,段墨舒不顾别人的议论,一定要将自己接到皇宫中来,已经是十分大逆不道的事情了,而最重要的事情是,之前原是要许配给皇上的太傅千金,也因为十分怪异的原因而声称自己有了心上人,不愿意与皇上共结连理,朝堂之上早就是众说纷纭了。
若不是洛盼桃原本就是个心慈手软的人,怎么愿意和一块担了这个罪名呢,只是她自己落下了红颜祸水的名声来不要紧。
最关键的事情在于,她这辈子最在意的心肝宝贝——小糯米团子不可以不明不白地在这后宫之中生活下去,所以尽管是存了不忍心的意思在里面,也是势在必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