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来得这么地猝不及防,就算是在早晨,也很难不感受到这慢慢踱步而来的严寒了。
“姑姑若是没有什么事情,那奴婢就先退下了。”
洛盼桃看到沈树玉始终是不说话的,且淡淡地说道。
那沈树玉的眉眼之间好像是突然之间就承满了浓烈的哀愁一般,她且叹了一口气,说道:“好,你去吧。”
如此一来,洛盼桃才朝着小公主的宫室方向走去了,所谓的做戏就要做全套,洛盼桃用自己急急忙忙的脚步来证明她并没有说谎。
且说沈树玉这边,昨天晚上已经承诺了贵妃娘娘,要来太子的宫中打探虚实,可是这样严谨的事情就算是交代了谁来做,她都是不放心的,索性就自己亲自上阵,且找准了一个大家都不会在的时候,小心翼翼地张望着宫殿中的景象。
在太子殿下东边的偏门上有一处完全透明的窗棂,那窗棂原本就是取了通透的意思,所以若是在那外头往里头张望,是可以窥探到一些信息的。
沈树玉给自己的时间只有一刻钟,等到宫室中的奴才们开始活动了之后,沈树玉的这个计谋自然就是不可能成立了。
这么想着,脑海中已经泛起了细细的汗水来。
其实她也知道自己的这个做法实在是太过于愚蠢了,不但费时费力,一旦被段墨渊盯上了,还有可能借着这个借口将她的性命给剥夺了。
可是如今凌贵妃身边竟是个连可以跑腿的人都没有了,反正这是最笨的方法,但是也最稳妥。
至少不会将这脏水泼到了凌贵妃娘娘的身上,这就足够了。
可是沈树玉左看右看,唯独只看到丫头们端着脸盆,举着玫瑰精油,一个个排队等在门外的场景,那新来的人儿竟好像是官家大小姐一般,一直都不露面。
沈树玉着急地看着,若是再过一刻钟,那个女子还不出来,自己今天就算是白来了。
且说洛盼桃这边,在听说了这个人是凌贵妃身边的人之后,顿时就来了兴趣。
且看她的穿着打扮,与一般的宫人还更加不同一些,就断定了她应该是凌贵妃身边的大丫鬟,这么想着,也听到了宫墙内窸窸窣窣的声音了,便又寻了一处的角门留了进去,为了不引起宫人们的注意与惊慌,她专门从北面的一处窗子外头爬进去,原本在走的时候已经留了一个心眼,将那窗户留出了一道的缝儿的,所以就很敏捷地地跳到了窗子里头去了。
潘碧珊一觉醒来,发现洛盼桃不见了,心里头怎么不慌乱,但是她寻思着这洛盼桃看起来也是个有主意的,断然不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索性就将这件事情按下不表,且等上一会儿。
如今看到洛盼桃果然从窗子外头跳了进来,连忙迎上前去,小声地说道:“姑娘,你到哪里去了,让我瞎担心了这么久?”
那洛盼桃的额头上渗出了细碎的汗珠来,她且将自己手里头的方帕子擦拭了脸颊,淡淡地说道:“你若是真的担心我,这会子早就满世界地去寻我了,可见你也是个有主意的。”
潘碧珊听了洛盼桃这么夸自己,少不得要脸红一阵,她且淡淡地说道:“姑娘的这张嘴真是太厉害了,但是今天等着姑娘的可真是有一件大事情呢。”
说着,已经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外头,然后在洛盼桃的耳边小声地说道:“刚才太子殿下传了旨意来,说是要与姑娘你一块儿地用早膳呢。”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段墨渊这样一步都离不开自己的样子,洛盼桃的心头泛起了些许的羞涩来。
她有些不自在地说道:“太子殿下这样不是坏了规矩么,原本早膳是应该与他的父亲与母亲一块用的,却来与我一块,是什么道理。”
这么说着,脸上的羞涩还没有完全地退去,心里头已经狠狠地一沉。
是啊,既然有传言段墨渊与凌贵妃不和睦,为什么皇上并没有插手?
纵然是皇上已经病入膏肓,但是皇上也该是谨慎的人,怎么能纵容了自己最宠爱的儿子与妃子不睦?
这么想着,便是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她且摩挲着自己手上的这个玉镯子,淡淡地说道:“今天要帮我好好地打扮一番。”
那潘碧珊原本是要接着洛盼桃的话说下去的,如今看到她倒是自己转移了话题,忙说道:“是。”
心里头的紧张早就是少了一些了。
要怎么才能让洛盼桃明白,在这后宫之中,必定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若是按照洛盼桃这样什么都要问上一问的性格,用不了多久的时间,恐怕都要香消玉殒了。
虽然是这么想着,但是潘碧珊并不敢在手脚上有任何的怠慢,不过一会儿的功夫,潘碧珊已经将洛盼桃的妆容收拾得明明白白的了。
镜子中顿时出现了一个水一般艳丽的美人儿,今天洛盼桃没有掩饰了她那白皙的肌肤,而是用一身水红色的琉璃裙摆,将自己那娇艳动人的模样打扮得更加地突出。
“姑娘真真是个顶级的美人儿,太子殿下的早膳定是要用得很高兴了。”
说着,潘碧珊又画龙点睛地在洛盼桃的眉间上点缀了一个雪白色的花钿,这样一来,就更加是将洛盼桃那沉鱼落雁的面容给修饰得很好了。
洛盼桃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露出了淡淡的微笑来。
到了早膳的时候,段墨渊果然是十分准时地到了。
他今天穿着一身明黄色的袍子,眉宇之间抖落出来的高兴连洛盼桃都看得出来,她微微地在段墨渊的面前鞠了个躬,说道:“太子殿下吉祥。”
段墨渊一时之间看得有些痴迷了,从前只知道洛盼桃是个单纯美丽的姑娘,如今再细细地看去,竟是个这般美艳动人的,他有些反应不过来,只伸手扶起了洛盼桃,说道:“你的身子不大好,何必要与我行礼,一切还是要珍重自身才好。”
就在段墨渊的手指尖触碰到洛盼桃的瞬间,她又是条件反射般的弹开了。
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中突然就落入了尘埃一般,她淡淡地说道:“是。”
段墨渊在不经意之间又被碰了一鼻子的灰,心里头怎么不懊恼?
这个洛盼桃真是的,分明是喜欢自己的,自己又是她心目中的救命恩人,难道说就长得这么金贵,连碰一下都不可以了么?
这么想着,不过是强行存了一丝的笑意在自己的眼眸之中,他且说道:“你看你,每次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就是这么地拘谨,所有的下人都在的呢,难不成你觉得我会对你怎么样么?”
段墨渊的这句话已经流露了轻浮的意思来了。
潘碧珊微微地皱了一下眉头,那群下人,本来就有不服洛盼桃的,如今听了段墨渊说出这般不尊重她的话来,都在心里头暗笑着。
那洛盼桃听了,自然也知道这分明就是段墨渊在嘲讽自己不识好歹,纵然是心里头存了委屈,但是还是不表露出来,她淡淡地说道:“太子殿下这么说,可就是冤枉我了。”
说着,已经随着段墨渊来到了桌子前,桌子上放着各色各样的早餐,其中最精致的要数那紫团云糕了。
所选用的紫米都是当季最好的大米,且掺杂在其中的糯米更是从北国运来的,每一个材料的选用讲究的都是新鲜。
洛盼桃小心翼翼地将一小块的紫团云糕放在了段墨渊的碗中,说道:“太子殿下,您且尝一尝这个。”
段墨渊的眉眼之间洋溢着微笑,他淡淡地说道:“盼桃,你费心了。”
说着,就将那紫团云糕的一角夹了起来,放在口中细细地品尝着,洛盼桃看到段墨渊很是喜欢,自己心里自然也是高兴的。
她微微地欠了欠身,说道:“太子殿下何必这样说,这皇宫之中的所有都来自于皇上,民女不过是借着太子殿下的福气,才能在此地立足的,若是要说谢,也该是民女感谢皇上的皇恩浩荡。”
说着,洛盼桃眼神的余光落在了段墨渊的身上。
有的时候连洛盼桃自己都看不清楚自己想的到底是什么,一方面,她对段墨渊的依赖绝对是十分深沉的,且这辈子若是认准了这个人,大概就是会这么做了。
另一方面,她的脑海中总是时不时地会萌生出要好生地试探段墨渊的想法来。
毕竟她的血液中似乎是滚动着不能轻易相信别人的基因一般,所有人的话在她的心里头不过是个简单的参考,她要自己把握住事件本身的真相。
这么想着,手指之间的摩挲便是在不由自主之间形成了。
她突然之间就感受到了来自段墨渊的沉沉的目光,许久,段墨渊才说出话来:“盼桃,你放心,这样好的东西,总有一天,会全部都是我的。”
这一句话中存的野心已经不是一星半点可以解释清楚得了。
她有些不可思议地看了一眼段墨渊,但是很快地,洛盼桃就发现这样诧异的目光不能从她的眼眸中发出来,她便是稍微地平定了自己的思绪,淡淡地说道:“太子殿下是王位的唯一继承人,自然是有这样的雄心壮志的。”
说着,已经不动声色地为自己夹了一小块的黄瓜,清脆的咀嚼声好歹也能稍微地缓和了空气中的静谧。
“你这样地相信我很好,我说过了,以后只要是我有的,我自然会全部都给了你。”
说着,段墨渊还笑意盈盈地看了一眼洛盼桃,不知道为什么,被段墨渊这样深情地注视着,并没有让人洛盼桃的心里头充满了甜蜜,反而让她觉得自己浑身都瘆得慌。
她稍微地平定了思绪之后,才缓缓地说道:“太子殿下,若是您不嫌弃我的医术的话,我愿意为皇上诊病,我有从师尊那了继承来的古传医方,若是运气好的话,遇上了天时地利人和,说不定可以让皇上多绵延了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