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想着,他只冷冷地说道:“不管公主是怎么说道,也不管公主是怎么想的,我段墨舒虽然是才疏学浅,但是终究有信心可以救出自己的女人,我们终究还是两个不同世界里的人,还请公主好自为之,这世界上自然有一个良配可以与您相合,你可知?”
言语之间,已经是存了淡淡的愧疚在里面了。
梁柯宁冷冷地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想不到他对自己的拒绝是这个地坚决,原本也是什么都不图了,可是想不到,自己终究是什么都得不到。
这么想着,她的眉眼之间落入了浅浅的落寞,而后冷漠地说道:“你以为你是什么了不起的人?我如今做了这些是为了你?别痴心妄想了,不过是看你走投无路,你既然如此地不知好歹,也就罢了。”
说着,已经踩着房顶上的瓦片,一个起身,段墨舒原本以为她是要回去了,没想到反而是朝着自己的方向飞过来,以掩耳不及迅雷的速度将自己手中的黑色纱巾给夺走,整个动作倒是很行云流水的。
“我的这纱巾,原本是要留给你的,如今你自己放弃了这样好的机会,我也只能叹一声所遇非人了。”
梁柯宁接下来说的这段话很是奇怪,倒是让段墨舒听起来一头雾水。
但是值得庆幸的是,她终究是自己想通了,所谓道不同不相与谋,即便是与自己志同道合的完颜红菱,也会因为段墨舒对洛盼桃忠贞不渝的感情而与她渐渐地疏远了。
更不用说梁柯宁这样一个,从一开始就没有善待过洛盼桃的人。
段墨舒微微地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感谢公主殿下这般地深明大义,若是没有其它的事情的话,公主殿下也该走了。”
说着,已经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来。
梁柯宁的唇齿之间迸发出来了冷冷的笑意来,他爱说道:“段墨舒,你又何必这么得意,如今你是如何对待我的,日后自然有人来偿还了你,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话之间,已经决然地离开了,这一次,段墨舒分明是感受到了从梁柯宁身体内发出来的绝望,可是这个世界上,辜负与被辜负的事情还少么?
左不过就是一次次轮回报应罢了,段墨舒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等到梁柯宁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了段墨舒的视线之后,他也纵身一跃,跳入了沉沉的额黑暗中去。
一切就好像是完全没有发生过一样,一切的事物终究还是归于寂静了。
且说等到段墨舒回到了刚才逸风醉卧着的的酒庄的时候,店家说,逸风早就被一个身形纤瘦的人给接走了,段墨舒捉摸着定是逸云不放心逸风的处境,出来寻了他,自己反而是落了个不用麻烦。
他与店家道谢了之后,便也扎入了一片暗沉沉的夜色中去。
梁柯宁在回宫的路上,心里多少是存了不痛快的,她转眼一看,兰芝正等在了宫门边上,只不过他不是站在地面上的,而是半悬在空中的。
兰芝既然与她是同宗同门同一个师傅教出来的,自然是武功上差不到哪里去。
她看到了梁柯宁回来,但是脸色暗沉,心里自然有了计较,只微微地叩首道:“看来公主这一次是不能如愿以偿了。”
梁柯宁的唇齿之间迸发出了阴冷的意思来,她说道:“段墨舒一而再再而三地拒我,实在是可恶,且等到我与那鬼谷关的人打招呼,不让他轻易地过关去,看他还能不能这样嚣张得意。”
说着,已经将眼神狠狠地抖落在了兰芝的身上:“你今天晚上就与我出发,段墨舒不是很厉害么?他不是不需要我么?我且要看看,没有了我,他是不是真的就能跨域过了那一道天堑去。”
兰芝知道这个时候的梁柯宁定是被憎恨给冲昏了头脑。
上一次看到她这个样子,是在知道了自己的亲身母亲真正的死因之后。
这么想着,眼角已经微微地泛出了酸楚来,若是自己可以选择,谁就愿意做了恶人,大概也不过是因为因爱生恨,所以让一个个的痴心人变得面目可憎了罢了。
这么想着,便是沉沉地跪拜下去,说道:“是,公主殿下,奴婢自当听命。”
梁柯宁如此才觉得心头畅快了许多,她轻轻地捻了自己的衣物的一角,且朝着城北的方向去了。
当洛盼桃在一片薄雾中苏醒过来的时候,才发现不过是卯时。
连在一旁服侍的丫头潘碧珊都还没有醒过来,她也不习惯被人伺候的感觉,索性就下了床来,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衣物穿戴整齐了,就想着到门外去看一看这皇宫中的风光。
小厨房里已经有人在做早膳的声音了,窸窸窣窣的。
若不是因为在皇宫大院中,洛盼桃倒是真的能感受到一些温情。
今天,她的头要更疼痛一些了,且意识中模模糊糊地钻入了什么东西,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但是洛盼桃向来有预感,只知道这样的东西说不定就会在什么时候突然冲破了桎梏,完全操纵着她的思想。
若是如此一来,事情会往好的方向发展还是往坏的方向发展,洛盼桃自己也没有办法保证了。
有风从自己的脚底沉沉地吹过,她的眉目所到之处,是有些退去的夏天。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风已经是有些凉了,她小心地躲避开了宫人们的视线,寻了一处西北的角门,就出去了。
到了一处长街上,并没有什么人,大概是因为各宫各院中,每人的早起时间是有限制的,终究是早不得也晚不得,所以才会完全看不见人去。
洛盼桃且小心翼翼地走着,她原本就穿戴得和下人没有什么两样,也不是像是主子一般地显眼,所以也能放心地往前走一些。
走到了一处花架下,却看到有一个三四十岁的妇人独自地站在廊架下——
一双眼睛鼓溜溜地打着转儿,所朝向的地方正是太子殿下的寝宫。
洛盼桃虽然心思单纯,且在这后宫之中的时间并不长,但是分明知道什么是非礼勿视,只是一时之间也躲不开了,若是这个时候返过身去,反而会让人觉得奇怪,索性就径直地往前走去。
那个人显然是被突然窜出来的小姑娘吓了一跳,可是她好歹也是个宫中的老人了,若是平白无故地在一个小姑娘面前失了颜面,岂不是可笑到了极点?
这么想着,便是微微地收敛了自己的神色,沉沉地说道人“你是谁,为何我在这宫中从来没有见过你?”
洛盼桃微微地思索了片刻,想着这宫中哪一个人不是怀揣着心机的,若是直接自报家门,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下场呢。
这么想着,已经恭敬地行了一个礼,说道:“回禀姑姑,我是浣衣坊中新来的宫人,只因公主殿下着急一件紫罗纱,可是浣衣坊又一时半会地赶不出来,所以奴婢早点去了。”
此人正是沈树玉,她狐疑地上下打量着面前的这个女子,皇上的小公主飞扬跋扈自然是不错的,为了一件心爱的衣服,让浣衣坊的人加班加点,也没有任何的问题。
只是……
她从来就没有见到面前的这个女子,且看她所行的礼仪很符合后宫之中的规制,一时之家也没有什么错处可以寻了。
这么想着,便是沉沉地点了点头,说道::“你刚进来,自然是要为主子尽心尽力的,只是一定要记得,不该看的不要看,不该说的不要说,若是被凌贵妃找出了什么错处来,小心你们的皮。”
这句话一说出来之后,沈树玉就后悔了,原是为了在下人面前树立凌贵妃的威望的,可是这样一来,岂不是将凌贵妃的锋芒给露出来了么?
这么想着,便是微微地沉默了一下,而后用一双鹰一般的眼睛打量着对面的这女子。
听到了凌贵妃娘娘的名字的时候,洛盼桃整个人都震惊了,万万想不到,一个贵妃娘娘的首席宫女要在太子殿下的宫室之外这般张望,联想到早前听潘碧珊说的那些话,可不是都成真的了?
洛盼桃这么想着,连忙做出了恭敬的样子来,说道:“是,奴婢自然要谨记姑姑的教诲。”
沈树玉心里头存了一些的侥幸,说不定浣衣坊如今并不在段墨渊的掌管之下。
按照他的性格,他也犯不着这样一个小小的浆洗衣服的机构,所以这个小宫女的脸上才会流露出这般敬畏的样子来。
自从段墨渊和凌贵妃之间的矛盾白热化了之后,宫中不知道多少人对贵妃娘娘投来了白眼,如今这个小姑娘倒不是个趋炎附势的,沈树玉看在心里也算是舒服了。
这么想着,又存了疑惑在自己的心里,自己终究是来偷偷探听太子殿下请到宫中来的人的虚实的,到时候若是东窗事发,少不得要找遍了宫中的证人,若是寻了这个宫女,岂不是要将自己指认出来了么?
这么想着,便是淡淡地说道:“我看你不算认生,这个宫中的人可都已经记全了么?”
洛盼桃连忙摇了摇头,说道:“奴婢到宫中的时间不长,且常年都在浣衣坊中劳作,并不认识什么人。”
“那你可认得我是谁?”沈树玉沉沉地说道。
一双眼睛已经在晨曦中绽放出了阴冷的光芒来,不知道为什么,洛盼桃冷眼瞧着,觉得从这个姑姑的眼中投射出来的光芒纵然带着阴冷,但是却不可抑制地代表了绝望。
周遭都散发着绝望的气息来,好像是要毅然决然地迎接死亡一般。
虽是这么想着,但是也不能不谨慎,只沉沉地低着头。
沈树玉沉思了片刻,说道:“好,你最好是什么都不要知道,且低头干活,至少能保住性命。”
说着,已经从唇齿之间流露出了冷漠的意思来。
有沉默在两人之间缓缓地流过,洛盼桃想了片刻,还是决定将这件事情暂且按下不表。
她且听着耳边传来了凛冽的风声,果然是秋天就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