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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冰封

说出了一切,倾雪心中的压力骤然轻了许多,眼前的少年牵过她的手,她没有再挣扎。也许,在这个府中,他是除了母亲和昕儿以外唯一值得她信任的人呢,她这么想着。她也实在是太久没有感受过真正的亲情了。

她沉默地跟着他走,抬头看向他,眼前的少年只有十五岁,可是已隐隐约约有着芝兰玉树的风华,他说,他会保护她。久未起波澜的内心突然泛起一丝涟漪。太久没有这样被保护的感觉,她低下头,露出来这里以后第一个微笑。

他拉着她穿过回廊,回到她自己的院子里,没想到任毕笙却在,看到他们二人携手回来眼睛里露出一丝笑意:“涯儿,雪儿。你们回来了。”

少年恭恭敬敬行了一礼:“父亲。”她也有样学样,跟在少年身后规规矩矩喊了一声“父亲”。可是任毕笙却皱了眉,只听到少年悄声道:“你以前不是和父亲挺亲近吗?总是喊爹爹的……”

她张了张口,可是半晌也没有喊出来,踌躇良久,终于还是唤出这一声:“爹爹……”任毕笙皱起的眉头终于舒展开,起身向她走过来,将她搂进怀里,摸了摸她的头,有些怜爱地道:“怎么了?爹爹半个月没来看你,记恨爹爹了吗?”

她不知道怎么回答,所以干脆就一直沉默,任毕笙也没有感受到她的异样,径自道:“今年的狩猎你还不去么?往年每次问你你都不去。”

狩猎?她想出门去看看,正愁没有机会,任毕笙不是就把这个机会送到她眼前了么?她压抑住内心的兴奋,淡淡道:“我去。今年我去。”

任毕笙在她面前彻底没了往日在群臣在妻妾面前的严肃,笑得甚至有些开心:“今年六殿下也正好从边关回来,雪儿不是一直都很景仰六殿下的吗?这一次就能见到了。”

倾雪撇了撇嘴:“爹,你这是要把女儿配给六殿下么?女儿才十二岁,您就这么早想把女儿往外赶啊?”

任毕笙看她似乎有些不开心有些慌了:“爹还舍不得你呢,只是你往日总嚷着要见见六殿下,这次六殿下回京领旨,这次狩猎也会去,还以为雪儿会高兴呢。以前爹给你讲六殿下的故事的时候你可是一直都很向往呢。”

她奇怪:“大哥,是这样吗?”

少年微微一笑:“爹这么说还是轻描淡写了,你以前什么都不关心,就是听到六殿下这三个字就激动。”

“是吗?”她有些受打击。原来这个叫任倾雪的孩子还是个小花痴呢,暗自有些不屑。不过,这个六殿下到底是何方神圣,竟让任倾雪如此崇拜他。

不能再逗留多久,毕竟还有大堆公事要忙,任毕笙只是来告诉她这件事就离开了,离开之前还记得告诉她道:“过几天会有京中名衣坊的掌柜过来给你量身,做衣服的钱让你们房里的去账房那支。”

她乖巧道:“好的爹爹。”

等任毕笙走之后,她才有些埋怨地看向任阙涯:“我以前真是这样的?”

任阙涯点点头:“说来以前你谁也不服,却唯独服六殿下。不过也难怪,六殿下自小在军营中长大,自带兵以来就从未输过,我们穆朝的安定,实在少不了六殿下立下的汗马功劳,你以前常说如果你是个男儿身,就一定要像六殿下那样。”

她却不以为然:“古有穆桂英挂帅,花木兰替父出征,女子又如何?端的是巾帼不让须眉!”

任阙涯问:“穆桂英?花木兰?那是属于你家乡的人么?”

她点头:“嗯,穆桂英和花木兰皆是女流,可一样上战场,这才是真正的巾帼不让须眉意。而且,在我们历史上也曾有过女子为皇,唐朝时武氏有女武曌,登基为则天皇帝,曌,取自日月当空照之意。”

任阙涯含笑不语,只道:“莫言是京中有名的才女,往年圣上出游狩猎莫言皆在御前献艺,今年你去的话很有可能被圣上钦点,好好准备。其实,我也很想见到六殿下,哪怕只是在他手下做个小士兵,我也愿意。”

说完任阙涯就离开了,她从未想到,任阙涯竟也是六殿下的崇拜者。那个六殿下,能让自己那个哥哥崇拜至此,应该很厉害吧?她那个哥哥,看起来温文好相处,可是她看人也是很准的,那个哥哥,该是眼高于顶才是。能让她哥哥都这么崇拜的人,得有多么出色,更不谈以前任倾雪这个小霸王了。

书上常写到,不战而屈人之兵乃是用兵极致,《孙子兵法》有言:“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她想知道,那个六殿下,做到哪一步了呢?

虽说任毕笙说着是几天后,但实际上第二天名衣坊的掌柜带着裁缝就上门来了,她还从未见过量身做衣服的,第一次体验觉得十分新奇,只见掌柜量完她身段,亲自将裁得豆腐块大小的样布给她看,云若书也在她旁边,把女儿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是每个母亲的天性,云若书也放下平日的矜持:“雪儿,你看这个怎么样?”

她并不是很懂这些,就这样看过去每块布料都好看,爱美是女孩儿的天性,对于美的事物,她永远都拒绝不了。她笑笑:“母亲你决定吧,我也不知道哪些适合我穿,若是不适合我岂不是白费了这些美丽的布料?”

云若书听她言之有理,也不再询问她的意见,和掌柜的说了几句便定下了样子,云若书以前是京城第一才女,琴棋书画更是不逊于大家,倾雪在审美上是百分百信任她的,她更是听昕儿提起,以前的云若书,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是气质出众惹人注目。穿衣打扮更是惹得京中未出阁的女子纷纷效仿,所以,她怎能不信自己的母亲?

她想问父亲和母亲的事情,两人之间明显有心结,可是看着母亲难得的开心竟然什么都问不出来。任倾雪拥有父母的全部宠爱,可是为什么父母之间却相敬如宾,甚至是相敬如“冰”,是连她也无法完成的破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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