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行拜堂之礼,夫妻交拜之时,任阙涯却只是片刻便在人群中找到了倾雪,他动作凝滞了一瞬,对她微笑了一下,便附身拜下,与萧绾完成了这拜堂之礼。
任阙涯和倾雪兄妹相交多年,只是这一个微笑,她却不知道他这笑容里的意味。只是看着他这样的笑容,她心里却没来由的一紧。好在任阙涯在萧绾被送入新房之后便只顾着招呼宾客,脸上亦带着得体的笑容。
宴时,倾雪坐在主桌,身边有人落座,抬头看去却是半日未见的萧络。倾雪端起桌上的酒,长袖掩住了自己惊愕的表情,不过遮袖之间,神情便已恢复如常,笑道:“殿下。”
萧络淡淡点点头,倾雪又问道:“刚刚殿下可是随送亲礼队一起过来的?”
萧络又再次点头,淡淡道:“刚刚去宫中送萧绾出嫁顺便去向贵妃娘娘请了个安,这次萧绾出嫁,最放不下心萧绾的人……就是贵妃娘娘了。”
“兄长待人一向极为宽厚,更何况兄长以前便在军中,与殿下旧交甚好,想必殿下也有所知晓了解。”倾雪拿起酒杯,看着酒液在杯中晃荡,光影破碎,波光粼粼。
萧络低声道:“若不是我与他相交多年,彼此相知,我也绝不会同意父皇和贵妃娘娘将萧绾嫁给他。”
回答他的,不过是倾雪的默然。
行过结发之礼,任阙涯便出来向在座宾客敬酒,行礼之时有宫里的几位贵人在,然而晚宴之时,几位贵人都已经告辞回了宫,主桌上便只剩下几位殿下皇子同萧络倾雪,还有任毕笙。四夫人因着是侧室,此时便也只能坐在偏座上。任阙涯过来敬酒时,便看到萧络身旁的倾雪。他酒量本不浅,却到底禁不住这么***番上阵,见到倾雪,不由得心神恍惚了一下,眼神有些游离。
“这杯酒,臣……敬诸位殿下和父亲。”
萧络同几位皇子同样端起酒杯,萧绫却先于其他皇子道:“任阙涯,我们可是把我们最珍爱的妹妹交给你了,若是你待她不好,我们可不会饶过你,但若是你有什么难处,和我们说便是了。”
任阙涯闻言只是笑:“微臣怎敢待明月公主不好,在此先谢过诸位殿下的相助之心。”
一杯苦酒入喉,却又是怎样的心境?他知道那个人就在眼前,看着他们,然而他却无从表达自己的情意。世间最无可奈何的,恐怕不过于此。
皇子们敬过酒,倾雪终于也忍不住,笑着开口道:“兄长,今日你大喜之日,我理当是应以这杯酒来祝你,然而前几日刚大病初愈,只得以茶代酒,祝兄长与明月公主,我的嫂嫂,结百年之好。”
任阙涯看着她,眼中的留恋不敢太过,低头笑道:“你这份好意,我便心领了。”
说着,任阙涯仰头饮尽这杯烈酒,将眼中神情尽数敛去,这才逼迫着自己向下一桌走去,他转身得决然,所以倾雪便从以前到现在,都未曾看到过他眼中那炽烈的感情。
含笑饮尽这杯酒,从此,他与倾雪,便只能是这样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