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殿中出来迎面是一阵冷风,她拉了拉衣服,来抵御这寒风。就在这时她突然皱了皱眉,也许是喝得水太多,竟然在此时有些内急。她忙抓住身边的一个士兵,问道:“我有些内急请问……”
士兵忙向她指了指方向,她忙一路小跑朝那边去了,人有三急,到了这个时候都已经不在乎自己的形象了。直至走出来才傻了眼,自己正处于一条长街中,两边都是一模一样的,而她因着匆忙和酒劲有些上头却早已忘了自己从哪里过来。
左还是右?她站在那犯了难。
右吧?她的幸运方向一向是右。心中下定了决心就不会再改,她举步迈向右边,却发现越往尽处越是灯火阑珊。她心中有些不安,难道是选错了吗?可是不知道有什么在尽头吸引着她,似乎如果错过就会因此而失去什么一样。这样的预感吸引着她一步一步走向那个黑暗中。
在这样的不知名的黑暗的尽头突然出现了一盏灯,明明灭灭,似乎在这样的境况中出现这么一盏灯是很合理的。倾雪这样想到。虽然有些阴森但倾雪并不觉得恐惧。近了才发现这盏灯在一扇门前挂着,宫门老旧,似乎很有些年头了。有人曾说过,不要有不适当的好奇心,可是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倾雪却生出了这不该有的好奇心。
她想都没想就叩响了这扇门,里面顿时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念儿回来了吗?”
倾雪惊怔在原地,眼前这个女子白衣素颜,虽已非年轻但却依旧美丽动人。倒是眼前这个女子看出了她的窘境,问道:“姑娘这是迷路了吗?”
倾雪点点头,问道:“这位姐姐是?怎么会住在这样的地方?”
女子笑得有些无奈:“我?我不过一个将死之人罢了。”
这样的话让倾雪不由得皱起眉来,却听眼前这个女子继续道:“我是素和滟。”
素和滟!倾雪确是结结实实吃了一惊。这并不像她自己所说是个将死之人,而在他们世人眼里,素和滟却正是一个已死之人!素和滟正是萧络的母妃,是曾经的那个宠冠六宫的和妃!
仔细看去,眼前这个女子与萧络竟有几分相像,确是素和滟无疑了。为什么……她没有死?为什么她住在深宫却无人发觉?这么多的为什么萦绕在心头却没有一个能问出口,所有的问题都不过化成一声叹息。她向眼前这个女子拜下:“儿臣见过母妃。”
素和滟似湖面一般平静得眼里突然就像被投入一颗石子,她颤声问道:“你,是……”
倾雪抬头,眼里往日的淡然不再,道:“我是任相的女儿,如今,是缙王殿下……也就是萧络的妻子。”
她的眼神怀念,低声喃喃道:“都这么久了……连络儿也到了娶妻的年纪。我……不是个好的母亲。”
倾雪将她扶进屋中,安抚她道:“母妃,这不是你的错,若是他知道母妃是如此境遇,必然会痛恨自己为何让母妃一人受苦而不自知。母妃也不必太苛责自己。”
终于两个人在桌旁坐下,素和滟看了一眼倾雪,眼中分明是赞许。倾雪终于问出来:“为何母妃孤身居于此地?”
素和滟淡淡道:“到了这囚笼,我也不再奢求什么了,被皇后用了诈死的药便被送到了这里,即便人们知道那墓中人不是我,却不会想到我就在这宫中,人常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不外如是。我就这样被囚禁在这里,被人监视,孤独终老,不会再有人发现。毕竟……这里是冷宫,不会有人来这里。”
她冷笑了一下,手渐渐握紧,攥住了自己的衣角,倾雪忍不住问了出来:“为什么不逃呢?”
“逃?逃能逃到哪去?”她的眼神绝望,“亲人的命,我的命,都握在她连家的手里。她给我下了毒……若是不能定时服下解药,我便会毒发身亡,死时面目全非,便是亲人也难以认出是我……我想过死……可是她以整个素和家威胁与我,若是我的家族因我而倾覆,那我素和滟万死也难辞其咎……”
她失神垂下眼眸:“所以,我只能这样苟且偷生地活着,人不人鬼不鬼……”
倾雪于此也是十分的动容,只是唤了一声“母妃”便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她也救不了素和滟!第一次她知道自己这样无能,她闭上眼,不让眼前的女子看到她眼中流露的情绪。
素和滟从痛苦的往事中回过神来,擦干了脸上的眼泪,问道:“刚刚你说,你是哪家的女儿?”
倾雪见她略略恢复过来,微笑道:“我是任相的女儿,我的父亲是任毕笙。我叫做任倾雪。”
“你是阿笙的女儿。”素和滟微愕。
倾雪惊讶地看向素和滟:“你认识我爹?”
她的脸上有着怀念的神情:“是啊,如果不是阿笙,宫里这么险象环生,若是没有他,我早就已经是一具白骨……”
倾雪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展现出撒娇的样子,软语道:“母妃给我讲讲啊……你们曾经的故事。”
素和滟慈爱的看看她摸摸她的头,道:“那从哪讲起呢……就从我当年和你父亲怎么认识开始说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