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倾雪和顾兰卿进入殿内时,已是正要开宴时。她们这响声也惊动了萧络,萧络看过来,倾雪低声道:“刚刚和顾妃碰到了旧友,叙了叙旧。”
萧络点点头,再也没追问。倾雪和顾兰卿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发出了一声叹息。还真是不知道,今日这个宴会究竟是怎样她们无法想象的状况。
在两个人有些忐忑的等待中,终于到了世家女儿们献艺的节目。当先上来的那个女子一身紫色舞裙,脸上带着薄薄的面纱,只剩下一双顾盼神飞的眸子在外面,顾兰卿抓紧了倾雪的手,失声喃喃道:“是恋之,是恋之……”她无意识地抓紧自己的手,倾雪蹙眉,顾兰卿用力越来越大,倾雪便有些吃痛。
“兰卿,你手放开些。”倾雪轻声诱哄她,顾兰卿这才发现自己抓痛了倾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放了手。
倾雪摇了摇头,示意没事,便转过头去,看向中间顾恋之的舞蹈。不得不说,顾恋之是美的,行云流水的舞蹈将完美的身形勾勒出来,一双眼含情脉脉地看向萧络,一般男人看到这样的女子这样的眼神半边身子就已经酥了,可萧络又岂是一般人,不过轻声哼笑就转开了视线。
倾雪早就知道是这样的情况,低头揉了揉手里的帕子,萧络对任何人都一样,除了童茉之外。所以,注定顾家那位小公主只能失望了,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顾恋之见萧络无意于她,黯然退了下去,随即登台的便是司徒家、连家、杜家等世家的女儿。与先前的顾恋之一比起来,总是有些失色,倾雪移开了视线,却在不远处看到了任莫言,她早就听说任莫言年初时便做了母亲,做了母亲的她终究没有了少年时的意气,不知是不是因为生产圆润了一些的缘故,任莫言看起来也不复曾经的尖锐。
酒杯中绛红色酒液在倾雪手中微微晃动,倾雪想着,这样对于她对于莫言来说已是最好的结局。即便再多不愿意回想,二人在任家争锋相对的年少时期已经过去,她们也都有了各自的家。
在萧络怀中的童茉突然退出萧络的怀抱,向萧络狡黠一笑:“之前便向殿下说过在除夕的晚上会给殿下一个惊喜,妾身想是时候告诉殿下了。”
就在萧络惊怔的时候,童茉却已隐入帘后,身影消失不见。再次看到童茉,却是在正中央的舞台上,一身红金色的舞裙,头发被利落地绾成一个髻。当她出现在舞台中央时,倾雪都有些不太敢认,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光艳四射的童茉。当乐声响起时倾雪便停了出来,是古曲《涅槃》。
涅槃,凤凰浴火重生即为涅槃。童茉舞动的身姿将凤凰涅槃的痛与火的磨砺展现的淋漓精致。即便是见过凤舞九天的绚丽也不会忘记涅槃这一刻的惊艳,甚至会因此而忘记凤舞九天那样的美。凤舞九天,终要有涅槃方可翱翔于世界。
随着曲子到了尾声,童茉的裙摆也随着乐音渐低而停止了舞动。在这样的静默之中,童茉向在座之人行了一个礼,便回到了帘后。只是在她回去之前,留恋地向萧络看了一眼,一直追随者她的萧络给她一个安定的笑容,童茉这才抽身走入黑暗,这一幕落在倾雪眼里只觉得心痛,可是在这样一次又一次的被伤害中,心似乎也麻木了。
她唇畔带起一个笑容,萧络回过头来看她便是这样的一个笑容,无懈可击。
本该结束的献艺却走上来一个谁也想不到的人,竟是明月公主萧绾。萧绾抱着琵琶走上台来,正是犹抱琵琶半遮面。眼前这位公主与倾雪还有着一面之缘,太后那一日在宫中请世家小姐聚聚,倾雪被太后点名泡茶,就在那一日午后见到了萧家兄妹,她对明月公主萧绾竟是生不出一点恶感。大概,因为她的母妃是司徒家的人?
直至萧绾一曲琵琶奏完,昭帝便笑道:“今日还要宣布一桩盛事,那便是朕的小女儿明月公主萧绾将嫁给任相的儿子,成全这一桩美事。”
这个消息之前并没有任何预兆,萧绾公主要嫁给任阙涯?她将目光投向任家的坐席,只见任阙涯薄唇紧抿,任毕笙神色端肃,四下一看却没有她一直想见的那个人。任阙涯眼中有克制有失落唯独没有欣喜,他是不期待这个赐婚的?倾雪皱眉,突然想起那时候任毕笙在契真投降那日将任家交给她的场景,这一幕就这样出现在了眼前,还有任毕笙那个欲言又止的表情。
任毕笙是早就知情的吧?否则不会有那样欲言又止的表情,这也就解释了为何任毕笙会把任家交给她,任阙涯自成了驸马之后便成了众人的焦点,一举一动早在大家的眼中,任家安身立命不只是明面上那些,更有暗地里的动作,若是任毕笙将任家交给任阙涯,任家便曝光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也是任毕笙不愿意看到的。
她看向萧绾,少女的脸上有着娇羞和期待,然而任阙涯却丝毫没有回应这样的期待,只是低头喝酒。倾雪暗叹,作为这世上最重她的人,她只希望任阙涯过得好。
只是,他对这样的赐婚似乎并不满意。这世上有多少奈何,就有多少无缘。她却从未想过,任阙涯心中那个人是她。这样荒谬的事,她从未想过,可是有些事情,从来不由人所想所期望。
这样的环境让她有些滞闷,没有见到云若书也让她心中生出一丝烦躁,趁旁人不注意,她便偷偷溜出了殿,却没想到,这一次她却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