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太后召见的除了倾雪便是其余几大世家的嫡女,以前有过几面之缘却从未有过深交,她和她们见面不过相互点头一笑。也许都收到了什么消息,想到这些豪门贵女或许互为妯娌或许互为妻妾主仆,这样的场面就颇为尴尬。
倾雪百无聊赖,也乐得没有人来和她搭话,眼神流转,最后却停驻在风吹起的流苏上,一摇一晃看得她也来了几分兴味。
一切看起来似乎都很平静,太后并没有表现出好恶,照常询问了一些琐事坐了一会儿便推诿乏了带着身边的人离开了。想是太后并未表态让众世家小姐有些焦躁。倾雪看着她们窃窃私语,她却是丝毫不急,端起已经凉了的茶浅呷一口,笑道:“太后娘娘这里的茶都是好茶,上次是正山小种、大红袍、普洱,这次却是顾渚紫笋,用阳崖山泉冲泡最佳。”
倾雪不急倒是急坏了昕儿,忙道:“小姐!”
倾雪将手中的茶杯放在桌上,站起身道:“可惜茶已经凉了。还是下次再来叨扰太后娘娘一杯茶吧。”
昕儿目瞪口呆,倾雪安之若素。倾雪带着昕儿上了马车,昕儿才埋怨道:“小姐你怎么什么都不关心?这可关系到您的婚姻大事的。”
她却只是靠在马车壁上施施然笑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算我急又有什么用?到最后还是不由我做主。”她看着昕儿一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表情,终于笑出声来:“其实这件事情太后娘娘恐怕心里早就有决定了。若是父亲真的不看好这桩事怕是早就有动作了。”
昕儿疑惑看她,她却只是笑而不语。
但她又何尝不是在赌,赌皇上要赐婚于她的,是萧络,而不是太子。
忐忑等待中终于有了结果,不过三日,宫中恩旨下:“丞相任毕笙之女,凝雪郡主任倾雪,册缙王妃,敕封一品诰命夫人,择吉日四月丁卯完婚。”
消息传来的时候她正站在廊下,这个时候上京城一直在下雨,所有的景色都朦胧掩在雨里。从走廊可以看到假山,花红柳绿的这绵绵春意仿佛画家笔下的水墨丹青,似隔雾,似隔纱。
她一身白衣就这样入了任阙涯的眼里。是谁说得好,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他走过去站到她身边,问她:“冷吗?”
似乎转了风向,雨像廊内扑面而来。她后退两部,摇头道:“还好。”
他想开口,告诉她关于圣旨的事,可突然发现难于启齿。两人相处日久,早已有了默契,她转头问他:“怎么了?有什么事情么?看你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
她开口问他也不会隐瞒,索性道:“刚刚宫中颁下恩旨,赐婚你和六殿下。”
终于……是等到了。她低头笑笑,安静的,无人察觉的。她低声道:“我早就知道……”她庆幸,她开心,可是却哪知道眼前的人伤心落寞和难过?也许有些事情真的可以足够让人忘记去关注其他的人。
云若书遣寒碧过来唤倾雪,任阙涯将自己的失落小心掩去,反而却笑道:“走吧,我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