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渐渐转暖,相府后庭中也摆上了棋盘,倾雪和云若书厮杀正酣。自倾雪及笄后,身边便又多了几个丫头,赤霞,青蓝,寒碧,而昕儿又顺势升了一级,成了统领她们三个和倾雪院中的大丫鬟。
云若书下得一手好棋,每每都是她投降认输。她将棋盘一推,赌气道:“不下了,每次都赢不了。”
赤霞正端了茶过来,放在她俩面前:“夫人小姐喝茶吧。”
云若书浅呷了一口,顺口问道:“你哥哥他们还顺利么?什么时候能回来?”云若书虽看那三房四房并不是十分顺眼,但毕竟任阙涯也是在这个家中最重视倾雪的人。
倾雪放下茶杯道:“快了。上次给我写信说还有几天大军就快到上京城了。若是没事我想到时候去迎接他们。”
云若书点头:“这样也好。”
然而最后终究未能成行,也许是那日在后院下棋时受了寒,当晚倾雪便开始发烧,烧得人事不知。后来她听昕儿说起,最严重时,连粥和药都喂不下去,还是云若书想法子硬是叩开了她紧咬的牙关才喂了药进去。
她醒来时,任阙涯已在床边,铁甲上还带着边关的冷寒。她开口,却嘶哑得只能喊了声:“哥哥。”
距她上次见他已有好几个月,可他的眼神还是温柔如初。他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温声道:“我在这,我不会走。”
她点点头,闭上了眼。
这一病就是大半个月,然而这半个多月,却也是她最轻松的日子。任阙涯每天会来陪着她,不管是看书也好还是下棋也好。他有时候也会对她说说军中的趣事,她也听的饶有兴致。听他说起他们回到上京城时,昭帝亲自下城楼迎接大军——君王的倒履相迎,已是最高待遇。昭帝亲自敬了萧络一杯酒,贺我朝十万将士得胜归来。她听得都有些沸腾,只得叹声可惜没能见到那样盛大的场面。
任莫言四月出嫁,婚宴上来了许多人,倾雪认不大全,但是与任家联姻的是素和家的人,又是户部尚书的长子,她也明白这些人也都是朝中相当当的人物。
就在婚宴上,她还看到了萧络。哦,萧络的母妃就是素和氏。娶亲的是他的表弟,他又如何能不来。新郎素和晓意气风发,坐在高头大马上,向来观礼的人抱拳相谢。是该意气风发的,娶到的女子是暗恋已久的意中人,是该这么高兴的。
倾雪就站在不显眼的位置,看着这喜庆的一幕,连自己的内心都生出了莫名的喜悦,似乎被这喜庆也给感染了一样。她笑着道:“先前姐姐还担心寻不到好亲事,却没想到是好事多磨。”
昕儿道:“二小姐能有如此归宿已经是万幸了。”
她看昕儿一眼:“有些话你在我这能说,在人前可就说不得了。”
昕儿点头:“昕儿知道了。”
她虽护短,可有些事情,她却护不了。昕儿是她身边人,是她亲近的人,便是在这府中也有无数的人盯着看着,她虽有心极力想保昕儿这些人,可若真有什么把柄,即便是她真愿意与他们不顾一切将她救下,最后也不一定能保住昕儿——尤其是最近她经常被召进宫中。宫中的贵人,可有哪个是冲撞得的?
她侧头对昕儿道:“明日太后娘娘召我进宫,你随我进宫,若再这样说话冲撞了什么人……我也不一定能保得你。”昕儿点头装乖巧。
素和晓又向在座诸位谢过,同任莫言拜过天地。宾客就座,素和府上的侍从侍女穿梭其间端上菜肴。
萧络冷然站在那,她有些踌躇,想要问他“你还记得三年前那个在围场救过的那个女孩子吗”可是这样太过于冒昧。就在她踌躇的时候,有小厮过来在萧络耳边说了些什么,萧络眉头一皱,脸色微变,起身匆匆离开。
罢了,来日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