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笄之后没过多久便有许多世族来向倾雪提亲,正可谓是“一家有女百家求”。穆朝女子的地位并没有倾雪想象中那么低微,可以出席宴会甚至小聚,可以学习骑术射箭,更不必说经书学说这些了,而一个有才华的儿媳妇对于婆家来说也是一件很光彩的事情。
当日在围场宴会上不过惊鸿一现便令在座记忆犹新,倾雪又是任家唯一的嫡出子女,她及笄之日又是由德阳长公主亲自加冠,身价不止倍增,如此提亲的媒人差点踢破了任家的门槛儿。
只是这些帖子通通被任毕笙按下,只推托长女未嫁哪有将幼女定下的道理。只是也有人说,任毕笙在这个女儿身上下了这么多气力,是要将这个女儿送入皇家的。但任毕笙此人,形式莫测,对于倾雪一言一行并非出自假意,最后这番话也只是作为笑谈罢了。
任莫言向来心比天高,于寻常男子更是半分都看不上眼,虽在京中素有些才名,然而身份上终究是庶出,即便有些世家不看重家世愿意聘下她,可她却又不愿,这也急坏了四夫人。两厢之一比较,任莫言心中对倾雪的恨又添了一分。
转眼过去半年,任莫言还未定下亲事,她本就比倾雪虚长两岁,如今任毕笙也为此愁上心头,只是相来相去也没有一个十分满意的,任毕笙虽对她不及倾雪一般上心但是毕竟还是自己的女儿。
这样一拖就拖到了七月里。这一年的七月却是不同于往常,穆朝五年一祭,每次祭礼都定在七月中。在琅城有一个古老的家族,平日深居简出,只有五年一遇的祭礼才会现身于人前。
这个家族姓白。琅城白家。
来到这里三年,倾雪从未见过如此大的场面。祭礼之中皇族平民皆可参与,祭台之下是滚滚人流,然而祭台之上却只有天子帝王和祭司能站在上面——就连诸位皇子也只能站在祭台下。
倾雪和任毕笙任莫言四夫人站在一块儿,倾雪向来不太愿意惹人注目,一身墨色寻常衣裙站在父亲身边,戴了风帽并将头发挽进帽中,素颜只戴了一幅面纱。安安静静的,甚至连首饰也没有戴。相比之下任莫言一身鹅黄,玉簪斜入髻,妆容明媚,一眼就可看出身世不凡,是官家小姐。
祭祀进行到一半,人们视线都在祭台上,倾雪却听到四夫人小声道:“言儿呢?”
此次出门只任毕笙并三个女眷,虽带了侍卫保护三人安危,但此时,任莫言却突然失踪。
任毕笙眉心微皱,带着四夫人和倾雪退出人群,叫来侍卫:“即刻封锁城门,全城搜索。”
事出紧急,他没有办法再按照既定程序来走了。对方既能在他们周围毫无声息地绑走任莫言,那么对方的实力和势力……任毕笙脸色暗青。
倾雪由此也犯了难,若是普通挟持,任莫言被挟制的时候必定会挣扎引起他们的注意,可是半点动静都没有……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任莫言彼时一定无力反抗。任莫言那样招摇,终于还是被盯上了。
她站在任毕笙身边,看着侍卫急匆匆在面前奔走而过。虽与任莫言并没有所谓姐妹情谊,可是无论如何,与自己都流着同样的血液,与自己有着血缘的牵绊,这个是怎么也否认不了的。
有不规则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一个鹅黄色的身影扑进四夫人的怀里:“娘!”任莫言声音颤抖,显然吓得不轻。任毕笙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任莫言抬起头竟是满脸泪痕:“刚刚和你们站在一起看祭祀的时候有人从背后捂住了我的口鼻,我本想挣扎却发现那手帕上有让我浑身无力的药物。我本以为我一定就这样被掳了……还好这位公子救了我。”
他们三人这才看到她背后那个年轻俊朗而温文尔雅的公子。他向她们施了一礼:“在下素和晓。”
任毕笙眼神突然微微变了,只是倾雪能感觉得到,那眼神有些追忆有些温柔:“你是素和家的人?”
素和晓应道:“是。晓往日仰慕莫言姑娘,刚刚却见那人半抱着莫言姑娘,并不似任家中人,这才拦下询问,幸救得莫言姑娘。”
在他说倾慕莫言的时候,任莫言脸上微微有着粉色。倾雪以己度人,想着女孩子一般都会喜欢上救过自己的那个人吧!尤其那个人还是那么温文尔雅年轻俊朗的人。
任莫言不知从哪来的勇气:“你说你倾慕我?”
那个叫素和晓的人点头看向她,等着她接下来的话语,却听她道:“你可愿娶我?”
素和晓点头:“自然愿意。”
任莫言也看向他,眼神竟是从未有过的坚定:“那我等着你。”
说罢,转身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