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那女子停住脚步,回头看向那个男子,漠漠道:“慕公子,您请回吧,云熙身世卑微,不是您的良配。”
慕公子皱眉:“你知道,我在意的不是这个。”
云熙笑笑:“你不在意,你的家人呢?敢问你家人不介意吗?”慕公子语塞。
云熙再次回头向台下走去,而这一次,慕公子再没有拦住她。
倾雪却在此时开了口:“云熙姑娘留步!敢问刚刚姑娘所奏曲子为何?”
云熙没有回头,只是淡淡道:“《离月绝》,是我所作曲目。”
离月绝。离别惆怅满怀,月色更添寂寥,正是符合其箫音萧瑟的意境。这样一个女子虽沦落风尘,却依旧是她值得深交的对象!因为,曲如其人。音乐中能寻找到共鸣的人,正如俞伯牙得遇钟子期,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这样高傲的女子,纵身处这风尘之中,却又怎能忍受那些庸人的折辱?这位慕公子,怕是要失望而归了。她心想。眼光一直追随着云熙直至那身影消失。
不过是为着知音,便问那位慕公子:“慕公子可是心许刚刚那位云熙姑娘?”
慕公子转头看到她,虽不耐,但仍答道:“是。在下仰慕云熙姑娘的才华想替其赎身,却被云熙姑娘拒绝了。”
倾雪想了想道:“公子是欲聘云熙姑娘为妻吗?”
只见慕公子脸上现出了为难的神色。倾雪这便了悟,原这位公子是想纳云熙姑娘为妾。那云熙姑娘是个心气高的,又如何愿意去他家里整天面对主母的脸色,心甘情愿侍奉他们一家呢?
倾雪叹息道:“闻姑娘声便知其意,姑娘那般高傲之人,又如何愿意委身为妾?公子既已娶妻,又何必再来这里招惹云熙姑娘?”
慕公子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呐呐道:“在下并未曾娶妻,只是有一个自小订婚一起长大的未婚妻。”
似是想到韩冰和安落,碰到倾雪心中那根刺,往日并不愿多言的倾雪此时与这位慕公子倒是较上了劲:“青梅竹马之谊已是万分难得,公子竟不珍惜,还要来此招惹云熙姑娘,实是不应该。既非与未婚妻无情无义,就当专心对她才是。”
那慕公子默然一瞬,道:“姑娘说得对,只是如今的男子,可有不三妻四妾的?”
这句反问却令倾雪哑口无言。这里不是她熟悉的那个一双人白头到老的年代,这里是男子可以三妻四妾的年代。那么??她以后,也要眼睁睁的看着她的丈夫三妻四妾左拥右抱吗?她能反抗吗?或者说??她能与这个社会做抵抗吗?
——蚍蜉撼树,不自量力罢了。
正沉思间,却听那慕公子道:“不过姑娘一番话倒令在下有所感悟,容在下回去想想,定能想到一个双全的办法。”
说罢,慕公子向她告辞,转身走出了那吟月楼。那背影,竟有些僵硬的挺直。
她发了会儿呆走出吟月楼,明明是暮春初夏,吹来的风竟带了一丝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