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案,多宝格,香炉架子,乃至书架上的每一本书,江瑟都一一探查过,但却从未发现那张名单的影子。
江瑟和另两个丫鬟拾掇好杂乱的书房后,江瑟并没有马上离开。她坐在书房的太师椅上仔细回想了每一个细节,仍是一无所获。
江瑟有些百无聊赖地踢了踢椅子旁边的纸篓:到底能在哪儿呢。江瑟环视四周,最后把视线定格在面前的纸篓上。
等等,这纸篓好像从未搜查过。自江瑟进入这书房的第一日开始,就没见这纸篓子动过。
江瑟心下一定,旋即倾身拿过那纸篓,仔细翻腾起来。这纸篓里面有几张废弃的纸团和几支折断的狼毫笔,江瑟皆一一展开查看。
江瑟查看半晌,忽见纸篓底部竟有个方方正正的描金小匣子。江瑟心下一喜,忙打开匣子,那匣子中正躺着几张薄纸,展开来看,不正是江瑟要寻找的东西么。
梁吾德曾吩咐过,进书房打扫的丫鬟不能乱动这书房中的一桌一椅。以往丫鬟们打扫书房时,梁吾德都是亲自在一旁监视着,谁也不敢乱动东西。
江瑟冷哼一声:谁又能想到这关乎不知多少条人命的东西竟被梁吾德藏在这破纸篓子里。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倒是有几分道理。现在看来,这梁吾德人虽贪婪无耻至极,不过还是有点儿可取之处。
江瑟把那名单塞入怀中后,便把小匣子复又放入纸篓中。梁吾德也不知还有多少活头,当今太子殿下可是最恨贪墨之臣。
江瑟把一切归于原位后,便出了书房。绚烂的霞光铺满室外的天空,院内各色花草争奇斗艳,美极了。
这梁府,江瑟是呆不久了。
自发生书房丑事之后,梁府中的下人早已是乱作一团。据说梁大人每次被梁夫人气走出府后,皆是找一些要好的同僚喝酒解闷,天黑时分必定会乖乖滚回来。这么多年来,还没有一次例外。
江瑟回房时,便发现房内竟只有小荷一人,其余的几个也不知躲哪儿去了。
小荷一看到江瑟进来,忙上前开口道:“她,她要杀了那个叫姣娘的。”
江瑟看到满脸惊恐的小荷,脚步一顿,开口问道:“谁要杀了谁?”
“是夫人,她们现在就在柴房,会闹出人命的,美玉姐姐。”小荷的声音有些颤抖,面色急得有些不知所措。
江瑟虽不想多管闲事,但看梁夫人的性情,说不好还真会闹出人命。
“给我按住她。”梁夫人指着姣娘恶狠狠地开口道。狐狸精,专门勾引别人的夫君,看我今天不弄死你。
朱嬷嬷等人闻言立马上前揪住姣娘,一把把她按在了柴堆里。
姣娘早已转醒,此时两眼无神,发丝衣衫凌乱不堪,嘴角渗出血丝,看起来狼狈极了。由于被朱嬷嬷等人死死地钳制着,姣娘动弹不得分毫,嘴中只能发出呜呜的呻吟声。
梁夫人见状尤不解恨,嘴角旋即浮起一丝冷笑:“朱嬷嬷,派人提只马桶来。”
朱嬷嬷闻声立马答道:“是,夫人。”
其余的几个小丫鬟并不知道梁夫人要马桶要干甚,只是光看到梁夫人扭曲的一张脸,便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但她们也只能脸色煞白地按着柴草中的姣娘。
“小荷,你先在这等着,我去去就来。”小荷虽不知道梁夫人要马桶作甚,但江瑟略有耳闻。
大户人家惩罚犯了错的丫鬟,通常有一种方式,那便是把人活活地溺毙在马桶中。这梁夫人还真是要要了姣娘的命。
柴房内,梁夫人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眼神凶恶无比,再衬着她那张脸,活脱脱的一母夜叉无疑。
“夫人,来了。”朱嬷嬷走进柴房,弓着腰朝梁夫人开口道。待再次看到柴堆上的姣娘时,朱嬷嬷的眼神闪了闪,眼中流露出一丝惊惧。
这么多年来,溺毙在梁府马桶中的丫鬟,也不知有多少个了。
“把她按进去。”梁夫人指着马桶朝那几个小丫鬟开口吩咐道。
那几个小丫鬟闻言身子一软,险些跌倒在地,随即求助地望了望立在梁夫人身旁的朱嬷嬷。她们几个进府的时间并不长,还未见过这种仗势。
朱嬷嬷只是垂着头,并不言语。
梁夫人见状皮笑肉不笑地开口厉声道:“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我动手。怎么,你们也想尝尝这马桶的味道。”
“是,是。”那几个小丫鬟哆嗦着身子架起了姣娘。
“你们放开我。”姣娘奋力挣扎,眼看着就要挣脱。
“朱嬷嬷。”梁夫人也不急,只是慢条斯理地唤了声朱嬷嬷。
朱嬷嬷身子粗壮,这手上的力道,那几个小丫鬟自是比不得。朱嬷嬷犹疑了半晌,方走向还在挣扎着的姣娘。
姣娘见状两眼圆睁,眼中满是绝望之色。
“放开我,放开我。”
朱嬷嬷一把捞过姣娘,把她拽到马桶前,旋即一手薅住姣娘的头发,另一只手按住她的身子,就要往装满粪便的马桶中按。
那神情,那动作,熟稔无比,也不知到底做过多少次。一旁的几个小丫鬟哆嗦着身子,用手捂住嘴巴,随时准备尖叫出声。
“走水了,走水了,柴房走水了。”
外面的喊声忽起,柴房内的几人什么也顾不得了,慌手慌脚地忙往外面跑。
朱嬷嬷把姣娘往地上一丢,也跟着跑了出去。
待众人回首时,见柴房中果然冒起一股浓烟来。
梁夫人骤然哈哈大笑道:“谁都不准给我救火,真是老天有眼,烧死你这个小贱人。”
小荷和江瑟此时正躲在离柴房不远处的花丛中。
“美玉姐姐,姣娘岂不是要被火烧死,快去救她呀。”小荷使劲地摇着江瑟的胳膊急切地央求道。
江瑟观望了片刻,见梁夫人一伙人都离去时,方开口道:“不用急,火根本着不起来。”柴是湿柴禾,哪里能着的起来,顶多冒一会儿浓烟而已。
小荷闻言只是闷声嗯了一声,脸上的焦急之色却丝毫未减。
这闲事管到这便截止。不是说,梁大人天黑时必定会回府吗,现在都这个时辰了,怎么还未见到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