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问声,老者睁开双眼,朝那熟悉的声音望去:“呵呵,我当是谁,初初,老爷,你们回来了!”说完迎了上去。此时儒雅的中年男人和两个小童也发现立于门前的白鹤鸣等人,纷纷打过招呼迎了上来。
“清明,白儿,这便是师傅的药房,以后你二人便在此学艺。这位老者便是坐堂,姓高,以后称呼高爷爷便是。这位是管账的刘先生,这两个童儿是贵儿、禄儿,乃是镇中樵夫刘老头的孙儿,平日里在此帮忙与高先生学些手艺。”
待二人向众人施礼后,白鹤鸣又冲着众人介绍起这二人:“这二人是我此次出门游历收的徒儿清明、公孙白,以后便跟随我等学艺,望二位多多提携指点,莫要藏私才是啊!”二人连道惭愧。
“明日开始,你二人便跟随高先生学岐黄药理,与刘先生学四书五经。待得学完,为师在教你等仵作之能。”
“额……师傅,我们学四书五经干什么?”公孙白问道。
“学做人。”白鹤鸣捻了胡子,看着公孙白,“尤其是你!”
“侄儿?侄儿怎么了?”公孙白指着自己,有些困惑。
“侄儿,侄儿……嘻嘻嘻,老猴儿学做人咯!”初初在一旁抚掌大笑,笑得公孙白脸色泛黑。
不过他也知道初初脑子不太灵光,因此满腔怒火也无处可撒,只好又强撑着笑脸对初初说道:“小爷给你买糖葫芦,你就喊小爷公孙哥哥好不好?”
“糖……糖葫芦。”初初听见“糖葫芦”三个字,咽了口口水,眼神清亮地看着公孙白,“糖葫芦!糖葫芦!初初要吃糖葫芦!”
“给你买,给你买,但是你可要先答应我,不许再喊小爷为老猴儿,要正正经经喊小爷为公孙哥哥,这糖葫芦才能给你,你看如何?”
“公孙哥哥,初初要吃糖葫芦!”听见有糖葫芦可吃,初初便甜甜地对着公孙白喊了一声“公孙哥哥”,直把公孙白笑得前仰后合。
公孙白拍了拍清明的肩膀,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哎!老大你看如何,还是小爷有本事!只不过几文钱就能让初初老老实实地听命于小爷!”
清明瞅了公孙白一眼,目光里有点嫌弃:“那是因为初初脑子不灵光。”
“不学无术!这也值得你沾沾自喜!”公孙白正得意间,白鹤鸣便冷着脸摇着头对公孙白的行为下了定论,“心性未定!难成大器!你看看清明,举止沉稳,哪像你这么没定性!”
公孙白虽不服气,可是毕竟面前的白鹤鸣是他的长辈,顶撞不得。因此他只是撇了撇嘴,内心想着要从清明身上找回场子来。
而对于白鹤鸣的称赞,清明也并没有流露出任何的喜色。他低下头,声音平静淡然:“师傅过奖了。”
对于清明的做派,白鹤鸣是从心底越看越喜欢。从事仵作验尸之事,需静下心沉下气方能从丝毫之中寻得那微毫线索,举止轻浮行为不端则是这行大忌。纵观清明,不骄不躁,不因夸奖而沾沾自喜,也不因他的批评而对他怀恨在心,更难得的是不避恶臭,不嫌污秽,实在是一名仵作的好苗子。
不过当白鹤鸣看到公孙白的时候,只能又一次摇头叹息。公孙白简直就是清明的反面,举止轻浮,马马虎虎,自负托大,对于别人的建议也听不进耳里去。若不是公孙白父亲是他故人,公孙白也未必对他真心服气。于情于理,他都更希望公孙白比清明更优秀,这样也可告慰故人在天之灵。只可叹公孙白实在是那扶不上墙的烂泥,跟清明比起来差了何止一星半点。
初初却并不知道这三人之间的事,只一味地拉扯着公孙白的袖子,不停地叫嚷着“糖葫芦!糖葫芦!”这几个字。
公孙白也被初初缠得受不了,他连忙对着白鹤鸣拱手告饶:“师傅,你看初初一个劲地让我给她买糖葫芦,有道是那个谁杀猪……总之我不能失信于初初吧!还恕我先走一步!”
“那是曾子杀猪取信于子!”白鹤鸣气得眼一瞪,手一用力,硬生生地揪下了几根有些发白的胡子,“你竟连这也记不得了吗!”
“你看不是因为初初一直念叨着糖葫芦,所以才一时混忘了。曾子杀猪取信于子……取信于子……”公孙白见白鹤鸣当真懂了怒,连忙赔笑,同时又念叨了几遍白鹤鸣说的典故,“侄儿记得了!不过徒儿不是曾子,不用杀猪,给初初买根糖葫芦就好。侄儿定速速就回!”公孙白说完,匆匆对白鹤鸣一拱手,便拉着初初一溜烟地跑出门去,怕白鹤鸣又在他耳边唠叨。
站在药馆内的白鹤鸣气得一吹胡子:“这小子!买糖葫芦是假,想不听我唠叨是真!”
那药馆里的众人看着白鹤鸣如此失态,也都悄悄忍着笑,继续干着手上的活,生怕触了白鹤鸣的霉头。
只有清明恭恭敬敬地开了口,却是为公孙白开脱:“倒也不是,他既允诺了初初糖葫芦,自然是要兑现的。若不兑现,岂不是失信于初初,日后又如何和初初相处?”
“我气的又不是这个,我气的是他怎么如此顽劣,从他身上竟看不到他父亲的一丁点影子!”白鹤鸣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又冲清明摆了摆手,“行了你不必多劝,我也未必认真生他的气。这小子,我若是真生气,一天气个百八十回都算少的!”
清明看见白鹤鸣摆手,正准备继续劝解的话也被堵了回去。
白鹤鸣踱步往内室走去,虽未指名但清明也知道那是对自己说的:“你就留在这等着公孙白和初初吧,等他俩回来你告诉他,从明天开始学艺。”
清明也便不再拦着,只是虽然白鹤鸣看不见,他仍然恭恭敬敬地弯腰拱手,语气里也带着实打实的尊敬:“是,徒儿定然将话带到。”
“刚才那个捏面人的好好玩!糖葫芦也好好吃!”约莫等了有半个时辰,公孙白和初初才有说有笑的回来。初初左手拿着一个孙大圣的小面人,右手拿着两串糖葫芦,她嘴里还塞着两颗大山楂,说话也含糊不清。
“你们回来了。”清明看到公孙白和初初回来,便从椅子上站起,对着公孙白说道,“师傅说了,你我二人从明天开始正式学艺。”
“小爷知道了。”公孙白也并不将此事放在心上,他从初初手中夺过糖葫芦。
初初糖葫芦被夺走,急得她连忙伸手想从公孙白手中抓过糖葫芦。她艰难地咽下了嘴里的两颗大山楂,总算将自己的意思表达清楚了:“糖、糖葫芦!初初的糖葫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