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方炎和蝶依一屋,木樨和木星一屋。蝶依在枯草上打坐,看到九方炎抱着棉被进来后往里挪了挪。
“为什么选这一家?”在外面传来祖孙俩均匀的呼吸声后,蝶依轻声问九方炎。
九方炎和蝶依背靠着打坐,充沛的内力运行于身体各个穴道以驱逐寒冷。“怎么,你是嫌弃这里破旧肮脏?”
“那倒不是,只是为明王殿下的能屈能伸所折服。我以为再怎么样,你也会选这里的中等人家。”
“哼……”九方炎轻笑了一声,道:“你会这样想,那些杀手就不会这样想?我看他们衣着华贵,一定吃不了这里的苦。他们看我们也一样。所以如果他们要半夜偷袭,一定会选择这里家底较殷实的一家,再不济也会选中等之家。但他们怎么会想到,我们跑来投宿,还要选一间破屋,吃这样的苦。”
蝶依深感佩服!
夜半时分外面传来几声轻响,浅眠的九方炎立即睁开眼。黑暗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缓缓逼近。
蝶依用手碰了碰九方炎,九方炎立即懂蝶依的意思。他猫腰潜到门边,蝶依的噬魂慢慢滑到手里。
外面异常安静,看似无异实则最反常。九方炎仔细聆听,之前老人和狗娃因寒冷而粗重的呼吸声早已无法听到。在如此安静的环境中反而听不到,很不正常!
九方炎转头看床上的蝶依,黑暗之中她眼神明亮,朝他微微点了一下头。九方炎霍然踹开房门!
碰撞声突兀地响起,在宁静的夜里传出老远,惊起河对岸人家的狗叫声。
柴垛边一个坐着的身影立刻转过头来。九方炎另一侧的门也随之打开,木樨和木星出现在门边。
三人静静对视着,黑暗中只看见灼灼的眼眸在闪亮。
好一会儿后,九方炎才开口:“老伯伯,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
老人咳嗽了两声,说道:“没什么,人老了,没用了,晚上都要起夜了。你们还是早点休息吧,夜晚凉,别着凉了。”
九方炎巡视了一圈没看到什么可疑的,遂点点头道:“老伯伯你也早点休息,我们回去了。”九方炎说完,朝木樨木星打了个眼色。
房门再次被关上,九方炎爬到床上,轻声对蝶依说道:“别睡了。有情况,我们要立即离开。”
蝶依翻过身,坐在床上,轻声问道:“往哪边走?”
九方炎这才注意到这屋子没有窗户。他低声咒骂了一声,又猫腰往门边探去。蝶依手中噬魂紧握,随时准备出击。
就在九方炎和蝶依全神贯注于前门时,床后的篱笆墙突然晃了晃,随即嘎巴一声从房子里脱离出来。
澄澈空明的月光毫不吝啬地洒进来,照得蝶依和九方炎心里一空。
两人的反应极快,在墙破的那瞬间就破开门往堂屋跃去。堂屋里黑黝黝一片,一道身影立即向刚跃过来的九方炎和蝶依扑去。
蝶依还没站定,对危险的反射作用让她立即挥出噬魂,狠狠地插在飞来人的身上。
飞来的人就直挺挺地挂在噬魂上,头手低垂,面色发黑,早已死去多时。
惨白的月光照在被挑在噬魂上的人身上,蝶依定定地看着那个人,惊愕了好久:“老伯伯?”
就在此时,同样暴露在月光下的木樨木星跃出去,和扯烂墙壁的白衣人斗到了一起。乒乒乓乓的打斗声伴随着无数影子在九方炎和蝶依面前来来去去,蝶依唰的一声将尸体挥开。
就在尸体挥开的那一刹那,一道娇小的身影随即跃来。九方炎眼疾手快,在蝶依反射性地刺出噬魂之前接下飞来的娇小身影。
就在九方炎接下砸来的身影时,另一道身影贴着飞来的身影袭来,古朴的断刀带着凌厉的气刃,直奔九方炎。
蝶依眼疾手快,立即用噬魂去挡。没想到平日里削铁如泥的噬魂,竟然在撞到断刀上的气流时直接被打飞。蝶依的噬魂脱手,她立即大叫道:“九方炎,小心!”
九方炎往下一倒,气势凌厉的断刀从他鼻尖划过,站在一边的蝶依松了一口气。谁知此时刀锋一转,竟直直地向毫无防备的蝶依砍来。
蝶依心里一惊,再加上两人距离实在是近。她一时没反应过来,刀刃竟然已经到了她的鼻尖,强劲的气流已经冲到她皮肤上,霎时间皮肤像被沾了辣椒水的刀刃割破了一样疼痛难忍。
刀锋已近在咫尺,蝶依能预想到下一秒,她的头就会被削成两半,温热的脑浆伴着鲜血齐飞,红红白白的煞是好看。
那么短的时间,短到蝶依来不及闭上眼。
刀剑破空的尖锐的声音夺去蝶依的神智,她脑子在那一刻放空,只余尖锐的声音回响。
但下一刻,那锐利的刀刃就停留在她的鼻尖。她颤抖着眼睫,看到刀上凝固的黑红色的陈血。
目光顺延而上,是枯瘦的指,有力的臂,单薄的衣,还有气得眉头一跳一跳的,早已死去的老伯伯的脸。
再往下,九方炎单手撑着地面,一只手抱着一个小小的孩童,一只脚踏在地上,另一只脚勾住羽岳的脚踝,使他不能前进半分。
九方炎就这样斜躺着,脸上的表情甚是悠闲,甚至还吹起了口哨。“老家伙,想要伤我的老婆,你是不是该先问问我同不同意?”
羽岳愤怒地抡起手中的断刀,狠狠地向九方炎挥去。就在羽岳转身的那一刹那,蝶依猛地一脚向他踹去,丝毫没有因为羽岳是老人而脚下留情。
两者距离相比,蝶依到羽岳的距离完爆羽岳到九方炎的距离。所以羽岳一刀还未挥下去,就不得不为了避开蝶依的断子绝孙腿而立刻闪到一边。
九方炎在羽岳闪开后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他借着月光打量怀中的狗娃,狗娃嘴唇眼眶青黑,脸色雪白,同样已死去多时。
“啧啧啧……”九方炎摇着头:“他们和你无冤无仇,这样小的娃娃你们都下得了手,果然不是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