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依飞速往山上赶去,像是要逃离什么一般,万物都被她甩在身后。冬日里干冷的风打在脸上,如刀割一般的痛楚渐渐挑明了蝶依的神智。
蝶依的速度慢了下来,最终她只在蜿蜒的山道上缓步前行。山上的树木葱翠一片颓败一片,远远看去像一头盘亘的脱毛的巨兽。
路渐渐没有了,蝶依穿过一片又一片干褐色的,满是渐腐的树叶的树林,往扛过寒冬仍旧绿意盎然的针叶林走去。
白灿灿的阳光一缕一缕地穿过细密的针叶,在黑幽幽的树林里隔出一道道灿烂却不刺目的白光。淡薄的晨雾在白光里舞蹈,没一会儿就被白光驱散。
蝶依走出针叶林,九方炎仍枕着手臂躺在地上,悠闲得快要睡着了。
蝶依把食盒放在他身边,拍了拍他,道:“在地上睡,你也不怕受凉了。”
“老婆大人是心疼我了吗?”九方炎忽然睁开眼,浅笑的眸子里盛满冬日早晨温和的阳光。
“你要是生病了,可就没人替我卖命了,那我多划不来!”蝶依学着九方炎对木兰说话的调调。“起来吃东西了,别闹!”
九方炎一咕噜从地上坐起来:“遵命,老婆大人!”
在冬日并不暖和的阳光中,蝶依静默地吃着东西。九方炎将一个鸡腿送到蝶依嘴边,笑着问道:“老婆大人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怎么一直闷闷不乐的。”
蝶依在鸡腿上咬了一口,道:“我见到洛离了。”
“是吗?”九方炎将鸡腿拿回去,在蝶依咬过的地方再咬了一大口,然后口齿不清地说:“是他惹你不开心了?老婆大人,要不要我回去帮你收拾他?”
蝶依白了九方炎一眼:“别告诉我你真的不知道洛离天天在厨房守着。”
“我当然知道!从他下令把点心房正餐房等合并到一起的时候我就知道。”
“所以你是故意让我去的?”
“他每次都见到我们三个,万一不耐烦了要上来找你怎么办?”九方炎随手丢掉啃完的骨头。骨头落到两丈外的枯草里,一只觅食的蚂蚁爬了上去。
“所以你就把我送上去?”
“嘿嘿,给点甜头是必须的,不然人家怎么替你卖命?老婆大人,看你满面怨气,是不是洛离那家伙欺负你了?”
“没有。”蝶依将手中的馒头当成九方炎,一口一口使劲咬。“他用美**惑我,我差点就经受不住了。”
“真的啊?”蝶依眼前出现九方炎那欠扁的笑脸,蝶依直接伸手推开他。
“老婆你这是看到美色就嫌弃你家糟糠之夫了吗?”九方炎楚楚可怜,像一只备受欺凌的小狗。“不过我相信老婆大人肯定经受得住诱惑滴,你只是气我之前都不跟你说一声,对不对?”九方炎再一次把脸凑过去。
蝶依毫不犹豫地推开他笑意融融的脸:“你知道我会生气还这么做!”
九方炎再次被推开,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晨风带着干冷的触感温柔地拂过人脸,冻结了所有表情。九方炎凝视着着阳光下犹如白练的小溪,淡淡道:“那他做的一切,你感动吗?”
蝶依在溪水里洗了洗手,将平静的水面打破。晃开的涟漪荡漾出层层璀璨的阳光,刺目却不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