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离开平城之后,青溪与燕王两人便一路向南,直奔洛阳而去。
途中,燕王告诉青溪此行是为暗访,不得透露真实身份,因而青溪只得配合着称呼燕王殿下为六爷。
几日之后,青溪发现了与燕王同行的不好之处。
离开平城之后的青溪,瞧着外面的天地总觉得处处都是新奇。每到一城,青溪总想去看看那些被洛川称之为美轮美奂的地方。
可是燕王自离开平城之后,一路上都是快马加鞭的,从未在哪处做过多的停留,总是来去匆匆。
青溪为此十分发愁,总觉得自己错过了太多的美景与美食。
不过与燕王同行也有诸多好处,青溪借着燕王府的信鸽,已经写了三封信给云峄,同他讲了青陵濮府墨玉图腾之事,并向阿嬷问及了墨玉图腾如今的去处。
数十日的马背颠簸,青溪浑身早就酸疼不已。此刻,坐在晋阳最有名的丰乐酒楼内,看着满桌的美味佳肴,青溪实在难以下咽,吃完之后怕是又要继续赶路了吧!
不能再如此下去了!看着对面细嚼慢咽的燕王殿下,青溪试探性的唤道:“六爷?”
拓跋旪听见声音,抬眼看了看那个不动碗筷、却一直盯着自己笑得谄媚的青溪,“那会儿肚子还咕咕叫,这会儿却是不饿了?”
青溪听见拓跋旪的问话,连忙拾起碗筷,装模作样的扒拉了几口饭,而后继续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直勾勾的看着燕王。
拓跋旪见此,无奈的摇了摇头,而后挑了一块青溪喜欢的水煮鱼放到她的碗里,“说吧,何事?”
“听闻晋阳周边名胜古迹甚多,我想留在晋阳四处看看。”
拓跋旪闻言皱眉看着青溪,似在沉思能在晋阳逗留多少时日。
青溪见拓跋旪一副为难的模样,连忙补充道:“六爷有要事在身,青溪不敢耽误六爷,有暗卫相护,六爷一定能安然抵达洛阳,青溪就不与六爷一同前往洛阳了,便就此别过。”
拓跋旪放下碗筷,皱眉看着青溪良久,刚要准备开口,便听见二楼雅间传来陶瓷破碎的声音,紧接着便是雅间伺候客人的小二传来的一声急呼,“赶快去请郎中,有人中毒了。”
楼下的人听见这两声急呼,皆以为丰乐酒楼的饭菜有问题,吓得是一动也不敢动,还是掌柜临危不乱,吩咐跑堂伙计赶紧去请大夫。
“想去?”看着眉头紧皱望着二楼的青溪,拓跋旪转移着话题问道。
“嗯。”青溪看着拓跋旪,眼神坚定。
果然如洛川所说的那般惯于多管闲事,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成为了那个独一无二的青溪,“走吧!”拓跋旪看着青溪笑了笑,而后便往丰乐酒楼的二楼走去。
入二楼雅间之后,青溪便直接走向了那个倒在地上的中年男子,而拓跋旪则站在一旁向屋内的人解释他们的来由。
为了能让青溪顺利诊病,拓跋旪免不了要将青溪吹嘘一番,只是屋内的三个男子,实在难以将眼前这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与医术高明、妙手回春的神医联系起来。
屋内的人有些不放心,他们的师父正命悬一线,在这生死攸关之际,他们怎会愿意将他们师父的性命交到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手中。
“声扬,快去把慈仁堂的老神医请过来。”聚贤庄庄主的大弟子董旭博看着久久未有施救行动的青溪,终究还是忍不住对一旁的五师弟宋声扬说道。
聚贤庄同青陵濮府、千语阁、南安楼一样,皆为江湖上举足轻重的庞大势力。而这四者中又以聚贤庄威望最高,只因其创立之初,便以锄强扶弱、匡扶正义为立世之本。
只是这如雷贯耳的‘锄强扶弱、匡扶正义’八个字,仅仅是因第一代庄主在世时行侠仗义积攒起来的美名,如今的聚贤庄早已不是当初的聚贤庄了。
“不用了,人已经死了。”青溪站起身来神色歉疚的说道。
“不可能!”董旭博摆出一副抵死不信的模样看着青溪,疑惑与迷茫布满了他的双眼。
“没有呼吸、没有脉搏、没有心跳且瞳仁放大,人的确已经逝世。”青溪拧紧眉头看着董旭博解释道。
拓跋旪闻言,连忙往地上躺着的那人走去,与此同时,雅间内一直守在杨庄主身旁的二弟子傅承天不由地伸手探了探杨庄主的鼻息,“师父死了。”傅承天收回颤抖的手,而后声色俱殇的对着另外两位弟子说道。
董旭博与宋声扬听了傅承天的话后,先是一愣,而后痛心疾首的跪在杨庄主的尸首前泪如泉涌。
只是这聚贤庄的庄主杨靖楼内力雄厚、武功高强,怎会突然之间离奇去世呢!
思及此处,拓跋旪深深地看了看那三人,而后不动声色的开始检查杨庄主的尸首,良久之后才站起身来,对站在门口的掌柜说道:“到河间府衙报案吧!”
掌柜闻言,立马吩咐跑堂伙计去河间府衙报案,跑堂伙计冲出丰乐酒楼准备报案之时,正好遇见了来丰乐酒楼出诊的郎中,跑堂伙计便向郎中言明中毒之人已死,郎中怅然若失地叹了几口气后便回了医馆。
雅间内,拓跋旪已然开始动手解死者的衣衫,一旁的傅承天看见这一幕,若有所思的问道:“你是何人?”
拓跋旪闻言,抬起头来看了看傅承天,而后拱手说道:“在下大理寺少卿林寅。”
拓跋旪很不厚道的冒用了林寅的身份,这样既办案方便,又不至于暴露行踪。
“师父死的着实蹊跷,还请林大人帮在下找出凶手。”董旭博看着拓跋旪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立即相求道。
“职责所在,自当全力以赴。”拓跋旪学着林寅的样子,正正经经的拱手言道。
而后,拓跋旪对着一旁提着包袱的青溪柔声问道:“银针在身上吗?”
青溪闻言,乖巧的点了点头,而后从包袱中取出银针布袋将其展开,双手捧着举至拓跋旪的眼前。
拓跋旪见此,温和地对青溪笑笑,而后从青溪举着的布袋中取出了一支银针,又用左手扳开了尸首的下颚,接着将银针伸进了尸体的口中验毒,不一会儿拓跋旪手中的银针便渐作青黑色。
一旁的董旭博瞪着变黑的银针,显得十分震怒,“师父真是中毒死的?”
丰乐酒楼的掌柜看着倒在地上的尸体打了一个寒颤,“饭菜绝对没有问题,端上来之前都有专人品尝过的。”
“生前中毒,则遍身作青黑色;死后将毒药放在口内假作中毒的,皮肉与骨只作黄白色,他不是中毒而死。”青溪指着杨庄主惨白的尸身解释道。
拓跋旪闻言,意味不明的朝青溪笑了笑,而后将银针递给青溪,“试试饭菜里面可有被投毒?”
青溪得拓跋旪吩咐,连忙接过银针,走向一旁的圆桌,而后仔仔细细用银针去试验每一道菜,与此同时,一旁的拓跋旪则蹲在地上,检查着杨庄主的尸身。
青溪将木制圆桌上的每一道菜验完以后,便连忙跑到拓跋旪的身边,蹲下身来对其说道:“菜中均无毒,唯有死者碗中的米饭上有令银针发黑的白色粉末。”
拓跋旪闻言皱了皱眉,沉思片刻后对青溪说道:“取些下来,回去验明是何毒药。”
“好。”青溪得吩咐后,便又立马转身去取那白色粉末了。
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即,门外的三个捕快和一个仵作走了进来。来人正是河间府衙的捕头周堔、仵作刘远庆和两个捕快韩翊、梁齐。
为首的捕头周堔看见正蹲在地上检查尸体的拓跋旪,显得有些惊讶,“六爷?”周堔不确定的试探道。
拓跋旪闻言,眯着眼睛对周堔摇了摇头,而后便站起身来,招手示意一旁的刘仵作接手后面的验尸事宜。
周堔见拓跋旪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正欲将拓跋旪拉出门外,却被一旁的董旭博拦住,“周兄,请你一定要查出杀害我师父的凶手。”
“什么!死的人是杨庄主?”周堔这才注意到屋内除拓跋旪之外的人,以及躺在地上的尸首。
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周堔显得有些紧张,“六爷,查明死因了吗?”三年前,河间府衙的捕头谢裕被杀,彼时还是府衙捕快的周堔,为了抓捕凶手挨家挨户的搜人,闹得城内人心惶惶。拓跋旪那时正在晋阳游历,见此情形便随同河间府衙一起侦办此案,因而便认识了周堔。
“死者肚皮膨胀,手拍则响,口鼻内有饮食,**有粪便且带血流出。初步怀疑是酒食醉饱后,被顶撞造成内部损伤因而致死。不过这只是初步判断,还需要刘仵作用醋和热水洗检后,察看其周身有无伤痕。”拓跋旪看着周堔沉声回答道。
周堔闻言,朝着拓跋旪点了点头,而后对正在查看尸体的刘仵作言道:“老刘,把杨庄主的尸身抬回府衙,照六爷说的,看看尸身上有无伤痕。”
青溪这时正巧将刮下的白色粉末包好递向拓跋旪,拓跋旪伸手从青溪手中接过纸袋,随即交给了刘仵作,让刘仵作验明毒药。
交待之后,拓跋旪便不再言语,径直往屋外走去。
周堔见此,连忙跟上拓跋旪,伸手去取拓跋旪手中的包袱。拓跋旪对此也不多做客气,将其手中的包袱递给周堔后,又取下青溪背上的包袱递了过去。
周堔修八尺有余、身形健硕,有着武夫的虎背熊腰,两个包袱被他背在身上,显得格外的小、格外的轻。
“三弟,这里先交给你了,我把六爷安顿好了再过来。”周堔一边往外走,一边朝着正在一旁搬运尸体的捕快韩翊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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