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远看了看半黑的天,虽说路不远,但以他的脚程,来回怕是也要半个时辰。“不如这样,我替小师傅跑一趟。”
“那怎么使得,若是师傅知道了……”小沙弥连连摆手。
“没事。你不说我不说,你师傅又怎么会知道。再说,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这……”小沙弥看了看略显疲态的柳若雪,终是没再坚持。
徐远这一去,倒是出乎意料的久。
柳七不耐,问了地方飞身去寻,片刻工夫,人已离了几十丈。只是一路行去,直到水声近在眼前,都不见徐远踪影。
柳七急了,足下一蹬上得高树。夜幕深沉,举目望去,但见寂月皎皎银湾如练,林木张开的阴影中,竟隐约现出一个横躺的人来。近前一看,却是徐远。
徐远身上无伤,只是颈部遭人重击暂时昏厥,柳七掐住他人中没多久,便有了意识。
“柳兄?你怎么……我这是……”
“徐兄是遭人偷袭。”
偷袭?是了。徐远记起来。当时他担了水正要往回走,因听见后头有响动便下意识扭头看了看,哪知再回头时,颈后却是一记钝痛。只是,他与人无仇无怨,谁会做下这等事,且还是点到即止,似乎并无伤他之意。莫非——
“调虎离山!”
徐远心中一凌。再看柳七,也是神色谨然眸光暗沉。
这样的表情,没来由让他感到了寒意。
他印象里的柳七,恣意、随性,凡事总是漫不经心,略带了点玩世不恭和目空一切的倨傲。是的,倨傲。这种倨傲,无关身份名望容貌才学,而是与生俱来,气质使然。这样的人,应该是累世公卿亦或书香墨韵里浸润出来的。这样的人,不应该会有如此狠戾的眼神。
“柳兄,如今我们……”
他习惯性地征询他的打算。可惜话未毕,人已远,之于徐远,柳七只扔下一句“你先下山”。
看来,他非但帮不上忙,而且还被保护了。徐远内心顿时生出一股无力感。
柳七料得不错,待他赶到,场面已乱作一团。
来人约有十数,均是黑衣蒙面,身手称不上极好,但也训练有素不容小觑。君凌逸以一敌众,自然力不从心,稍有懈怠,手臂便挨了一刀。
若冰护着柳若雪左闪右避,虽形容狼狈步法拙劣,却每每都能恰到好处地避过。黑衣人诧异之余有些不耐,使计分开二人,一边挥刀向若冰砍去,一边粗声叫着“老六”。
老六应了一声,出得战圈改向柳若雪袭来。说时迟那时快,但见暮色之中银芒乍泄,柳七一剑,其疾如风,侵略如火。手起刀落,未及反应,人已失了意识。鲜血染透衣襟,亦盖住了那当胸薄如蝉翼的伤口。
“带阿姐先走!”
柳七没有犹豫。其实若动起真格,他与若冰联手,胜算也是不小。但显然,他们都不愿因此意外令多年隐忍毁于一旦,更何况,这里还有一个柳若雪。
见他们安然离开,若冰才算放下心中大石。这时,那小沙弥躲闪不及,脚下一滑向她的方向栽来。蒙面人始料未及,几乎是反射性地转了刀锋,眼看就要没入后者腹部,他忽觉膝弯一麻手腕失力。刀,因此偏了方向,小沙弥逃过一劫,只是划伤了左臂。
“没事吧?”若冰拉了他一把。
小沙弥白着脸不说话。若冰还道他疼得紧,正要再问,只见他忽然颤着手指向后面,满面惊恐。若冰下意识回头去看,而就在这时,那小沙弥竟一改方才的怯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抵住了她的后背。
“别动。”
若冰难得听话地配合。不是没有吃惊,但,也只有那么一点而已。她知道,那把匕首伤不到她,只要她想,随时都可以反客为主。而且,她忽然很好奇,面对此种境况,君凌逸会是什么反应。
“把刀放下。”小沙弥把刀往前顶了顶。
肯定出血了,可惜被威胁的那个人,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虽说打开始就没抱什么指望,但若冰心里还是觉得堵。他也不想想,她是为谁遭的罪,不过出趟门散散心,就又是抢钱又是劫人的。偏他这个始作俑者,连假惺惺做个样子也嫌多余,真真气人。
腹诽间,若冰不悦地瞪了他一眼,没敢用力,只是稍稍表示了下不满。蒙面人没这耐性,正欲来记狠的,却见君凌逸反手一甩,将大刀插进一旁草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