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若冰故意拖长了语调,之中戏谑不言而喻,“阿姐,过了年你可就十八了,那事儿到底有眉目没有?”
柳若雪笑道:“怎么,卿卿想替谁保媒么?”
“没有没有。”若冰连连否认,“我就是好奇问问,想着究竟何方神圣能抱得美人归。阿姐才貌双全,我姐夫自然也要玉树临风出类拔萃,千万不能像某人一样吊儿郎当不学无术好逸恶劳。虽说,这个某人长得不错,脾气也凑合,对阿姐你,还算有几分真心。”
“真心?连名字都是假的,卿卿怎么就确定他是真心?”
若冰语塞。的确,柳七柳七,左右不过是个排行。而其家世背景,她们一无所知。“这么说,阿姐是不喜欢他了?那阿姐喜欢什么样的人?如果——”
“如果什么?”
若冰想起那日皇帝有头无尾的指婚,不由怅然,恹恹道了句“没什么”。
柳若雪看在眼里,只道她是思及己身心中郁结,但还是忍不住问:“卿卿,他对你可好?”
“就那样吧。你知道的,他看不上我。”若冰也不瞒,大略拣了几件事说,包括君凌逸与秦素桐虚虚实实的过去。
这事柳若雪也知晓,喟叹之余,更多的却是惋惜。客观来说,诸皇子之中,君凌逸算是个中翘楚。而她,若不是早年那场大火,必如苏解元所言,惊才绝艳。“卿卿,你并没有给他机会了解你。——有些事情,毕竟已经过去了。”
“阿姐——”
“卿卿,我知道你和柳七有事瞒我,也知道你对那次‘意外’一直耿耿于怀。你想借凌王的刀,可我怕那把刀会伤了你自己。卿卿,你还年轻。”
“我知道。可是阿姐,我不是君子,做不到以德报怨事过境迁。更何况,这事也不是我们说算就算了的。我们放过他,他却不放过我们。否则,你以为,为什么指给凌王的人偏偏是我!”
柳若雪叹了一声没再接话。
星河璀璨,两人却不约而同失了眠。且连带着好几天,若冰都提不起精神,尤其堇色不在,没个说话消遣的人,心里就更觉憋闷。最后还是柳七看不下去,硬把她从床上挖起来拖出了门。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看着大白天凭空冒出来,又在自家如入无人之境的男人,若冰瞪圆了眼睛。更甚,这丫鬟仆从见了他俩,均目不斜视,一口一个二小姐,一口一个柳公子。“阿姐,他,他——”
“我住在陈府。”未等柳若雪开口,柳七已接过了话茬。
“什么?!”若冰不由拔高了声音,显然难以置信。且不说外公那挑剔性子,光是阿姐默许就够匪夷所思的了。再者,既然同住一个屋檐,以他的脾气,这些天怎么连个影子都不见。
似是瞧出她心思,柳七非常官方地‘解释’:“都说西陵风光霁月人杰地灵,在下却无缘一游,实在遗憾,正好近来无事,便抽空过来看看。恰巧半路得遇柳小姐,柳小姐弱质女子,身边仅有婢女小厮二人,总归难以万全。再说,这相请不如偶遇,在下与柳小姐结伴,彼此也多个照应不是?”
若冰“哼哼”了两声,一副“你就掰吧”的表情。
柳七不依:“哎,可不是我耍赖不走,实在是人家好客,一听说我还没找着落脚的地儿,就遣人给收拾屋子去了。”
若冰暗暗抹了把汗。怪不得那日外公瞧着君凌逸的眼神颇为古怪,还旁敲侧击问她俩婚事,敢情是柳七先闹腾了一回,他老人家琢磨着做媒人呢。不过话说回来,这两人长得确实不错,算得上玉树临风仪表堂堂,再加上一流的做戏功夫,也怨不得旁人中招。
妖孽啊妖孽,若冰腹诽,气闷之下狠狠踩了柳七一脚。瞅着黑灰色缎面上歪歪斜斜映着的鞋印,她顿时心情大好,笑声格外清亮。
周遭人多,这一笑引得众人纷纷回头,细看之下,就再挪不开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