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次日清晨,悟能小和尚除了例行的一碗清粥一碗药之外,还给我一个包袱,施礼后便离开。
我问他是给我的吗,他也只是颔首,并未答话,此时我越发肯定了他就是个哑巴。天可怜见的。
打开包袱,有两套素衣一双白底暗花绣鞋,一套烟灰色一套绲边白绫的浅青色,极是洁净素雅,颇合我意。
另有书信一封,至豫州吏的,说明了此间情况,并请代为安置之语,末了一枚大印工整的躺在信纸底部。此外还有法华寺的腰牌一枚,上书“戒律院特贰”,吊着一枚如意结,看起来很是精巧。此外还有纹银五十两,元宝一般的形状,底部有模具套上的“伍拾”字样。此外,还有两串粗绳穿起来的零碎散钱,摇晃起来,叮叮当当,好不热闹。当下收拾停当。至晚间,又有方丈身边名唤悟静的小和尚前来,施了一礼,替方丈传话,说:“施主前日因身体不适且重伤昏迷,故一直未曾挪动,现下大好了,故请移步青莲宫,作温泉汤浴,也有助于施主的身体恢复。”略一想,拿过白日的包袱,与他出去。一路无言。只觉走了许久,久到双腿都有一些麻木时,才止住,回转身告诉我前面就是了。目不斜视也不抬头的说:“请施主自行进去,我会在殿外看守,此处本为皇室随行女官的汤浴之处,男子不宜入内。”说罢默默退到一边的石兽旁,席地打坐,不再理会我。我微微欠身过后,抬步走进这处皇家汤浴之所。首先印入眼帘的是雕花石屏风,上刻卤门高高凸起的南海仙翁,并一干仙姿飘飘的众仙官,似是在举行蟠桃大会一般,南极仙翁似是去的最晚,手执一个玲珑玉杯,做自饮状,与几个仙官遥遥互举。极是写意。
围绕这一干人等的是漫天云霞、蝠纹。越是走进这架屏风,越是觉得画中之人几欲走下来一般,活灵活现。
屏风背面是一幅仙女舞姿图,不晓得是九天玄女还是嫦娥之类,只觉得观之甚美。
穿过屏风,是一个几进的四合院,东西厢看起来是皇室随行女性下人的居所,此刻都关着门。
北向是大门,走进又是一架石屏风,上刻的也是诸仙的样子,飘飘然,不知所以,只觉上面的人,都美得很。进去亦然,东西厢的房子感觉更华丽、大一些,虽关着门进不去,但是屋檐下已然多了红绸描金字的灯笼,院中也多了几尊石头灯盏,做童男童女跪状。继续进去,更为华丽的石雕屏风,隐隐透出些玉的光泽来。这次倒不是那些个仙姿邈邈的人了,换了一个威武霸气的中年老者,目光如隼,看去竟有些怒气与威武不屈来。背面是一幅狩猎图,大抵就是这个老者的日常生活吧。
这次转过屏风,终于看到蜿蜒一条小路,顺着小路一路行去,是一件极开阔的半间室内,灯火悠悠,有大大的打磨铜镜、衣架、屏风,并诸多膏油、巾布。另半间已经算不得是室内了,是一种青白色的石头,雕刻有一些花样。水汽氤氲,恍若仙境一般。慢慢脱掉衣服,站在镜前审视自己的这幅新身体,瘦瘦弱弱,倒不似前世那般,有些虚胖肥肿。四肢修长,干扁而又平庸,尚未怎么发育的胸部,也是小的可怜,不堪一握。双腿倒是笔直,但在这个只露脸的世界,应该也算不得优势了的。不过身上倒是无一颗痣,端的是肤如凝脂,柔滑如丝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