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天诚将他们叫进病房的时候他就猜到了他的意图,不可否认,中年才得女,他是真的很疼爱宁无殊,但同样无法看着一手打拼下来的基业因为不适合的领导人而走向没落,所以他不得不再次将最爱的人当作筹码,用女儿来拴住对南菁会最有影响也可能演变成最大敌人的自己是他所能想到的唯一的一个方法。如果他答应,就等于默认了这样的交易,而骄傲如她也不会接受这样的安排,也许她会认为,他娶她仅仅是因为想坐上龙头的位置。
宁天诚死后,他本以为心里的黑洞会随着这个结果以及无殊对他的接纳而愈合,但是床上那一巴掌一瞬间将他的伤口撕得更开。他开始怀疑,在她眼里自己究竟算什么?是她好心捡回来的一个混混,还是她用来看家护院的獒犬?也许,她和她父亲因为流着相同的血,所以有着一样的心思。
他第一次心生动摇。
再者,那些年宁天诚把无殊保护得太好,没有给她任何磨练的机会,而她想要坐稳南菁会会长的位置,必须先看清残酷的现实,并把自己变成一个真正冷酷的人,就像他一样,但这样的她只会离他更远。所以,他决定出任龙头之位,也想借机弄清楚她对他到底有多了解。
当有人告诉他,宁无殊找人在他的车里做手脚时候,他最先怀疑的却是手下人。有些自认为忠心耿耿的人觉得留宁天诚的女儿在社团里始终是个隐患,会做出一些愚蠢的事情也不无可能。
其实他只要她一句话,或是一个要求他信任的眼神,他就会竭力查出那个真正的主使者,哪怕事情是沅其他们做的,他也毫不留情。
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用挑衅的眼神对抗着他。
男人并非是无坚不摧的,在那个于他心头占了一席之地的女人面前,偶尔也会像个孩子一样想要得到她的肯定。
他忽然觉得,他和她本来就是一个错误。
将那些将要腐烂的真相说出来,既然前面已经无路可走,不如断个彻底。然而,看着她带着绝然冲出房间,他就有了不详的预感,她的坚强不过是因为信念,而他亲手毁了她的信念,等于抽走了她活下去的理由。他的脑子一片混乱,第一次感到恐慌竟然会是在这样的情形下。后来他想,如果恨能成为她活下去的目标,那就恨吧。
直到他看到她和北堂皓走到了一起,才知道人为什么会有嫉妒的情绪。你得不到的,别人轻易地得到了,并且那还是你的唯一想得到的……
他的手指擦过她湿濡的眼角,低哑的嗓音似在胸腔里徘徊许久:“你有没有想过,也许只有我爱你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