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方晗又在一叠厚厚的账单上签了字,按上手印,只觉此生无望偿清此人债务。一定是她回京的方式不对,所以才这般倒霉。早知如此,当初启程回京前,就该让军师那个半仙给自己卜上一卦,选个黄道吉日再回来。
谁料,没有最倒霉,只有更倒霉。
五日后,她收到属下飞鸽传书。信中说,老爷子回京之后,大肆宣扬自家女儿选了个万里挑一的夫婿,长相、家产、人品、行事等等全都没得挑剔,还扬言说年底就能抱个孙子回来,并以方家需延续香火为借口,上书皇上为她请十二个月的假,说是怀上要一个月,生孩子需十个月,坐月子要再一个月,统共十二个月。
她忍着几乎崩溃的心情看完信,自言自语地嘲道:靠,现在都快四月份了,年底若能抱出孩子来,不知道孩子是谁的呢。
彭古意恰巧经过,闻言正色道:八个月也能生出孩子,只是婴儿身体可能弱了点,算是早产。不过,找本神医调理一下就行了,保证药到病除不留后遗症。全程治疗只需一千两黄金。走过路过,千万不可错过。
方晗怒自心头起,抄起那叠信,愤而盖在了他脸上。尔后……
账单又多了一张。
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千传万,是以没有几日光景,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她有夫婿了,她要嫁人了。最后连皇上都惊动了。
皇上一纸令下,着她十日内带夫婿回京,说骠骑大将军为国操劳,终于觅得归宿,朕当亲自赐婚。
一门亲事引得京城轰动,纵使当年皇上选妃也未有如此风头。为何会这般呢?
当然,这要从方晗自身说起。作为古国唯一一位女将军,方晗打仗一直在赢,提官从来不停,名声不断飙升,婚事越来越空。试问谁愿意娶个有“西北猛虎”之称的女人放在家里,枕边躺只老虎,谁特么睡得安稳?
老爷子愁得几乎白头,不论何时何地见到何位同僚都不忘拐弯抹角推荐自家女儿,骇得众官员一见老爷子出现就躲着走,生怕他将女儿塞过来。
据说,京城每年的花灯节都设有这么一个项目,押注赌下一年方晗嫁不嫁得出去,赔率几乎达到一比一千。
是以众人听说方大将军今年能嫁,顿时踊跃起来,格外关注。这可是关系着自己赌注的大新闻啊。
方晗看着属下传来的一条条讯息,几乎吐血。事情闹得如此之大,眼下该如何是好呢?而且皇上已颁了圣旨,她若说并无此事,那她爹就是欺君,搞不好要杀头。
爹虽然很坑,但的确是亲的,她不能不管他的死活。不论是真是假,她先带彭古意回去一趟,堵住悠悠众人之口,为老爷子解了围再说吧。
至于后面如何处理……
算了,先搞定眼前。
只是彭古意岂肯平白无故跟她去京城,还要扮她未婚夫婿。
若想说服他人,无怪乎投其所好。
方晗观察许久,思虑许久,决定掏出这五年攒下的血本,以高价租用他回京。彭古意虽然很有钱,然而他并不躺在原有的家产上坐吃山空,而是勤勤恳恳医病,踏踏实实赚钱,将祖辈传下来的基业治得蒸蒸日上。
他相当勤勉,一年到头不分春夏秋冬白日黑夜,只要对方肯付诊金他就绝对接诊。如果对方能以黄金作付,那定然是极好的。
既然如此,她咬了咬牙……
方晗比出两根手指:“二十两。”
彭古意不屑一顾:“不去。”
方晗深吸一口气,比出一把手:“五十两。”
彭古意兴致缺缺:“你就算出八十两,本公子也不会去的。我可是有原则的人,我怎么会为了几锭银子就去假充别人夫婿?本神医可是有操守的人。”
方晗一拳砸上桌面:“一百两,黄金!”
彭古意:“成交。”
方晗:“我……”靠。说好的原则呢,说好的操守呢。
彭古意抽出一卷宣纸,挥毫写出协议,边写边念道:“某年某月某日,方晗租用彭古意作为未婚夫婿同去京城,租价每日黄金一百两。彭古意负责陪吃陪喝陪见对方亲朋好友,方晗必须保证彭古意人身安全,并提供有一定档次的吃住保障。租用期间,方晗不得以任何理由动手动脚,违反一次三倍罚金。现预付黄金一万两。协议结束之后,双方一拍两散,不得以任何理由纠缠,否则十倍罚金。双方签字画押为证,即日生效。”
他将一模一样的两份协议推向她:“喏,签字画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