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古意抽了手,淡淡道:“四十两。”
四十两黄金就这么没了!她的心滴出血,忍不住睁开双眼,愤怒之情溢于言表:“我对这个地方不熟,你又不让我睁眼看,摸错地方很正常。”
彭古意泡在浴桶中,悠然伸出一把手:“五十两。”
她:“我……”靠。
重又闭上眼睛,加了药草,她慢慢挪着脚步,摸着旁边的屏风,转至外面,垂手站好等待对方随时吩咐。
五十两就这样打水漂了。她心疼得直抽冷气。
既然不能看,那就学着适应黑暗吧,以她的功力,多练几次说不定就能闭着眼来去自如。事不宜迟,从现在做起。她干脆在外面时也不睁眼睛了,试着用耳朵来听,屏气凝神用内劲来慢慢感受周边事物的轮廓。
房内药味极重,熏得她鼻子痒痒的,忍不住要打喷嚏。眼睛看不到,听觉渐渐变得敏锐。屏风的另一面,有时不时漾起的水声,有时轻时重的呼吸声,他似乎正在忍受着莫大的痛楚。
想来也是,昨天她太过激动,动手间失了分寸,打得确实重了。不知道他的肋骨还有几根完好?
这样一反思,方晗不觉惭愧,若是她莫名其妙被人揍这么一顿,那可不是冲对方发发脾气就能了结的,估计早就跳起来跟人拼命了。推己及人,她深觉自己理亏在先,彭古意要求苛刻点无可厚非。
不知过了多久,水声渐低渐不闻,呼吸声虽然平稳,但也弱了不少。
方晗心中一滞,忙出声叫道:“神医,神医你还活着吗?”
呼吸声骤然变急,对方狠狠地吐出一个字:“滚。”
终于肯放自己走了,方晗大喜:“那我滚了,公子泡好早点出来,别着凉了。”
对方又叫住她:“等下,给我取毛巾和睡袍来。”
方晗噙一抹明媚的忧伤,不情不愿:“你明明叫我滚了。”
彭古意一拳砸入水中,砸得水声四起:“给本公子取毛巾和睡袍来!”
方晗嗤之以鼻:“凶什么凶,给你拿就是了。”
但她对他的生活习惯很不熟悉,不知道他要用哪条毛巾喜欢哪件睡袍,又不想再惹到他,于是一溜烟跑出去咨询两位同行。
片刻,她返回,左右手各举一只黄金托盘,盘中分别放着干燥洁净的黄色毛巾和宽松华丽的金色睡袍。果然土豪的世界全是金黄。
她又闭了眼,一步一步地向里挪。只是两只手都没闲着,不能依着屏风的指引,唯有靠一双耳朵和先前的印象了。
循着他清清浅浅的呼吸声,极力感受着周围事物的轮廓,绞尽脑汁回忆之前摸过去的路线,为避免重蹈覆辙,她愈发小心翼翼,挪一步,再挪一步。
听得呼吸声越来越近,她心知差不多到了,于是试探地叫了声:“彭公子。”
面前的呼吸声节奏不变。
她又向前一步,稍稍提高声音:“彭公子你要的……”话语戛然而止,她惊叫一声,向前扑倒。
原来挪动之间不经意绊到障碍,她跌了一跤。
在跌向前的瞬间,她脑中急转:不能睁眼,一睁眼十两金子就没了;不能伸手,一伸手可能二十两就没了。作为一个穷逼,为了省钱就算脸啃在地上破相,她也认了。
“砰”的一声,脸成功碰上不知名物体,牙齿撞到硬物,唇上一痛,怕是破皮了。
她不敢睁眼,也不敢轻易动弹。有淡淡的血腥味自唇上滑入口中,靠,果然磕破了,不知道严不严重。
她伸出舌头,下意识地舔了舔。淡淡的血腥味,软软的,凉凉的……不过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啊。为什么有种没有舔到自己唇的‘错觉’?
脑中灵光一闪,她蓦地睁眼,一张放大了的英俊面容呈现于瞳孔之中。脸对脸,唇碰唇……
很好,唇上的血不是她的,她没有啃在地上,也不用担心破相。上天待她真是不薄,她咧了咧嘴,真想仰天长笑以表达内心的万分“感激”之情。
眼底波澜不起,彭古意静静地注视着她。众所周知,暴风雨来临之前往往格外平静。
方晗挺胸抬头,立直了身子,把睡袍放在旁边,将毛巾递过去:“公子,你要的东西。”
彭古意不接,抿了抿仍在渗血的唇,上面还留着某女刚才****的痕迹,水光潋滟。
方晗颔首,微微一笑:“多看了一眼,加十两。现在欠你六十两。”
唇上渗出一滴血红,缓缓滑入口中,彭古意紧缩着她的眼睛,一言不发。
方晗扛不住了,她装不下去了,笑不出来了。但事情已经做下,唯有认栽。她捏了捏自己僵硬如石的面部,道:“公子,非礼一次多少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