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一声,风常洛自水中站起,大半身子裸露于水面之上,只见身材颀长挺拔,肌理分明。他撩了撩滴着水的发,懒洋洋道:“将军,不多看两眼吗?”
方晗一口老血,差点当场阵亡。她忙起身,抬脚就要往外走:“皇上,臣什么都没看到。臣眼瞎已经很久了,这点范建范大人可作铁证。”
风常洛冷哼一声,语气转厉:“什么都没看到?那你怎么知道是朕?”
方晗迈出的脚又收回,恨不得自戳双目,抱头痛哭:“大哥,饶命啊。”
风常洛愤愤指责:“说,为什么半夜闯入宫来窥朕沐浴?你是不是对朕有不良念头?你是不是见嫁不出去想赖在朕身上?”他倏然收起愤慨之色,扶额,秒转无奈,摇头叹道,“不过呢,鉴于我们的交情,你若嫁不出去非要赖在朕身上也不是不可以,谁让你是朕的三妹呢。”
方晗吓得一个激灵:“大哥,兄妹是不能在一起的。”
风常洛再变脸色,冷道:“方将军,看了不该看的,信不信朕治你大不敬之罪。”下一秒,他眼中又有了笑意,和缓道,“不过呢,这件事其实也算不得大事。要不这样,我们私了。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个是对朕负责,第二个是赔朕黄金万两。三妹你自己选吧。”
他自我感觉良好:“朕给你了充分的自主选择权,你看,大哥我没亏待你吧。”
方晗小心翼翼地出声:“大哥,能有第三种吗?”
皇上又一次变了神色,目光很真诚很纯洁:“哎,爱卿你刚才说了什么?”
方晗几乎哭出来:“没,臣什么都没说。”
你特么变脸这么快你爹他知道吗?
方晗之前就知道风常洛翻脸很快,很难伺候,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一向奉行装死原则,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然而五年不见,这原则明显应付不了他。五年不见,皇上他升级了,成妖了。
可是,她还停留在原来的水准。这样下去,注定是智商被碾压的命啊。难道要一直这样吗?难道能一直这样吗?
方晗摸了摸空空如也的口袋,沮丧道:“臣若负责的话……”
风常洛剑眉一挑:“哦~”语调千回百转,含意无穷。
方晗双手一摊:“好吧,我娶你。那么问题来了,你准备什么时候嫁?”
风常洛似笑非笑:“要不要朕带着江山一块嫁过去?”
方晗轻咳一声,继续摊手:“如果皇上您非得这么要求,那么臣也只能……恭敬不如从命。”
风常洛勃然作色:“你要造反?”
变脸,我让你再变脸。方晗淡定道:“臣绝无此意。臣只是在跟皇上谈负责一事。臣看了不该看的,臣打心底里想负责。皇上若认为这是造反,那臣无话可说。”还是爹说得对,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大不了就是抄家杀头。
风常洛默了良久,眼中有了哀戚之色,长叹一声:“三妹,你真的要对我这么冷淡?你看朕多么可怜,被人看光了还不能讨回个公道。”他按向心口,紧皱眉头,“朕心好痛,实在痛心呐。”
方晗被雷得虎躯一震。这些年,还从未见过他示弱。
风常洛继续诉苦水:“三妹,别人不知道你还能不知道吗?朕这个皇上当得有多窝囊,多痛苦,多心酸。眼睁睁看二弟入牢狱却苦救不得,让他们逼你一个姑娘家远走边关,生死由天。朕的错,朕无能啊。”
风常洛仰起头,似乎是想不让自己落泪,一声声叹:“三妹,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更对不起云凉。你们怎么骂我都没关系,只是别这么远着我。那个位子啊,那么高,高到万万人之上,你不知道坐上去的人有多冷。”
风常洛摇头叹息:“满朝堂上,我就只有你们两个能信得过。二弟不在,现在就只有你了。三妹,别人不懂也就罢了,难道连你也要误会我?”
戳中心事,方晗心中一阵酸楚,只觉自己刚才太胡闹:“大哥,我……”
风常洛掩面痛楚道:“朕是皇上啊。人闯进来看光了朕的身子,却什么说法都没有。朕明日早朝还有脸见众爱卿吗?朕当真如此窝囊,如此一文不值?”
方晗鼻中一酸,差点落了泪,单膝跪下:“皇上,臣知错。不过臣恐怕负责不起,臣选第二个,臣赔你万两黄金。”
风常洛摇头:“不用了,朕已经没脸好多次了,多这一次不多,少这一次不少。三妹,你退下吧。”
方晗俯身:“皇上,臣有错,臣想弥补,求您恩准。”
“这样啊。”风常洛从含泪的痛楚模样秒转一派镇定,重又躺回浴桶中,悠然道,“既然爱卿哭着喊着求着要赔偿,那朕又怎好拒绝?”
他抬了抬下巴:“爱卿,黄金万两啊,你慢慢攒。对了,给你个消息,最近礼部尚书范爱卿的字画又涨价了,若实在没钱,你可以去他那里凑凑。”
方晗蓦地抬眼:“我……”靠。
风常洛哼了一声,不屑地笑:“我什么我,兵不厌诈都不懂吗?亏你还是征战沙场百战百胜的将军,不知道你那功绩是不是虚报上来的。”
方晗气得吐血:“你……”妹。
风常洛摆摆手,不耐烦道:“好了,你退下吧。回去想些生财之道,早点还清朕。不然朕就从你俸禄里扣除,扣到你每月零收入。”
方晗内伤,靠,中计了。她望天无语,这苦情计她不是刚在彭古意身上用过吗?怎么自己就上了同样的当呢?说起彭古意,对了,人还没救到呢。
方晗慢一拍意识到此事,一路泪奔出门:彭公子,我来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