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晗被坑得吐血之后,终于自风常洛处脱身。当她再次迈出那扇门之时,骤然发现门外已经围了好几层羽林卫。
羽林卫这次倒没有急着捉拿她。他们眼中露出狼一样的绿幽幽目光,打了鸡血般兴奋着:“将军大人,里面景色可够香艳?”
方晗:“……”
那羽林中郎将拨开众人,语重心长地叹:“方将军,早说了你别进去。”
方晗恼羞成怒:“你光说不练有什么用,你为什么不拦住我?”
羽林中郎将强忍着笑意,摊手:“卑职也想拦啊,然而卑职并不如将军跑得快。”
方晗愤愤拂袖。
八卦之心,人皆有之。一群羽林卫跟在她身后,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将军大人,你看都看了,是不是要对里面的人负个责之类的?”
又一人道:“我说将军,反正你也不好嫁,不如趁此赖在他身上,免得卑职一天到晚担心你祸害到我们。”
方晗停下脚步,怒目以视:“滚你们。”
那中郎将跟上来,拍了拍她的肩,笑道:“将军恭喜了。脱了战袍换云裳,下了战场上龙床,简直是人生巅峰啊。”
方晗烦得很,不愿理会这些落井下石的同僚。她出了云和宫,寻着每一处能藏人的地方。只是寻来寻去,寻到月上中天还未见彭古意半丝人影,她焦躁道:“彭公子呢?”
中郎将表情无辜:“卑职哪里知道。不过,卑职就算知道也不可能告诉你啊。”
方晗气得几乎吐血,恨恨道:“彭公子若变成太监,本将军定要把你们全阉了。”说着以手作刀,比出个砍的姿势。
中郎将慨然不惧,一展官袍,挺身凌然道:“将军要亲自动手吗?”
方晗:“……”
靠,五年没回京,不仅皇上成妖了,连他的手下也跟着成妖了。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相比之下,边关那些大头兵是多么的朴实可爱,哪会有这么多幺蛾子?
转了大半个皇宫,能找的地方都找了。然而,却未寻见彭古意半点踪迹。眼见天就要亮了,方晗身累心累,转眼瞧见那群羽林卫仍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她不觉愤慨:“你们要抓就抓,一直跟着我做什么?”
中郎将耸耸肩:“午夜已过,彭公子已被转移到你找不到的地方。抓了你我们也不能升官发财了,卑职又何必得罪你?”
方晗捂了心脏,极度内伤:“你特么不早说?”
中郎将摊手:“你又没问。”
方晗强忍怒气:“那你就不能多说一句?”
中郎将摇头,叹气:“将军,朝堂之上是非多,多说多错不如沉默。”
方晗恨不得一拳揍翻他:“你话这么多,哪里沉默了!”
中郎将作忧郁状:“卑职话唠,卑职现在话已经少很多了。卑职的爹自小教导,只有死人才不说话。卑职只好多说话以表示还活着。”
方晗气闷,反讽道:“恭喜了,阁下有个勘破世情的好爹。”
中郎将欣然点头:“那当然,爹多吃了几十年饭,总比我懂得多。”
爹?方晗脑中精光一闪,顿时彻悟。关键时刻,她怎么就糊涂了呢?她干嘛一定要亲自救,这种事情由老爷子出面远比她合适。毕竟方轲是先皇倚重的人,风常洛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
顿悟之后,方晗不做多留,求己不如求爹。
眼见东方天际泛白,早朝时间将至,她寻了偏门出宫,一路返回侯府。不过,老爷子不理朝堂之事很久了,怎么能请动他再次出山呢?
而侯府这边,自己看中的姑爷被扣押在宫中,自家女儿夜闯深宫去救人,方侯爷一颗心揣着,一夜没睡好。天还未亮就起了床,打开大门等消息。
这时他见方晗一个人垂头丧气地回来,便知人没救到。
侯爷心中不忿,提起手杖敲在了她头上,训斥道:“我早就跟你说了,让你看着点姑爷,别让常洛那小子欺负他。你答应得倒爽快,可是现在人呢?”
方晗低着头往府中走,一声不吭。
侯爷握了手杖,恨恨点向地面:“连你媳妇都救不了,你说说要你有什么用?”
方晗终于有了反应。她停下脚步,双臂抱胸,冲他翻了个白眼,哼道:“好好,我没用,我救不了人。你行你上啊,别一天到晚就知道骂我。”
侯爷拉长了脸:“自己的事自己解决。”
方晗呵呵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诚挚:“爹,不行就说不行,不要找借口瞎叨叨。”
侯爷当即暴跳如雷:“我不行?我不行怎么生出的你?”
方晗唇角一扯:“这个就要问我娘了,反正生我时,你也不在,谁知道我们是不是亲父女。”
侯爷气得虎须乱颤,用拐杖点向她的脑袋:“好,我去就我去,让你这个臭小子见识一下本侯爷到底行不行。你以为我像你一样没出息?讨媳妇还要我操心,真是白吃了二十年的饭。”
方晗退了一步,捂着被敲痛的脑门,道:“爹,你最好动作快点。拖得久了,说不定我媳妇就不是我媳妇,你孙子也不再是你孙子了。”
方轲以杖指天,激愤道:“他风常洛再敢动我家的人试试看。信不信我戳死他!”
方晗忙替他收起手杖,点头如鸡啄米:“信,侯爷威武,侯爷无人能敌,侯爷乃古国第一人。”她为他整了整衣裳,又道,“不过,爹你跛着一只脚连我都追不上,要怎么戳死皇上?”
方轲蓦地竖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