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瞥了一眼,不是此人。当即伸手一推:“走开。”力道太猛,差点把对方推得跌倒。
第二个走上来的是个弯腰驼背的老丈。老丈咳嗽着,一句三顿道:“不知姑娘,患了何种怪病,这么急着,找我家,公子?”
方晗想了想,正色道:“蛇精病。治得好吗?”
老丈气结,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憋过去。
第三个走上来的是个翩翩贵公子。之所以说他是贵公子,是因为……他真的很贵,至少那身行头很贵。
一袭金黄色丝绸衣裳,上以金线勾勒出繁复图案;一柄玉簪挽发,玉是上好的和田玉,质地细腻,纯洁浑白,色如羊脂;一把折扇在手,扇骨由精雕细琢的珠母制成,饰以纯金花鸟,镶有各色宝石,世所罕见。
这一身装扮恐怕能抵她一年俸禄不止。见过有钱的,但没见过敢这么昭显自己有钱的。方晗心中震撼,久久不能言语。好半晌才稳了稳心神,定睛打量对方长相。
只见这人年约二十有余,身高八尺,长得极为英俊,面如冠玉,唇若涂朱……
对上号了。
这人似乎早就习惯了世人震撼目光,所以任她打量,并不如何在意。他环顾一番略显凌乱的周围,转了转手中折扇,依次指向各处,启唇清雅道:“这位姑娘,我家大门很贵的,我家侍童很贵的,我家老仆很贵的,我家地面很贵的,我家花花草草也很贵的。现在,我们来谈谈赔偿事宜。”
扇头敲了敲脑袋,他道:“本公子今天心情好,给你打个折扣,再去零取整,那就赔付一万两吧。”
方晗又震惊得心肝肺都颤了:“一万两?!”
他颔首:“本公子跟外人说话也很贵的,一字一两。所以请再加赔九十四两。”
方晗终于知道凌沫雪一颗小心脏为什么会被伤得千疮百孔了,因为此刻她的小心脏也被伤得千疮百孔。他竟然开口就要求她赔钱,还要赔一万零九十四两!
有人竟敢向一个铜板也要掰作两半花的她狮子大开口,方晗觉得人生太有戏剧性了。
她微微一笑:“你说要我赔你一万零九十四两?”
他颔首微笑:“现在是一万零一百又五两。”
她是个将军,说白了就是当兵的,是个军人。军人最缺乏的恐怕就是耐心,因为他们的温情与忍耐全都在生死拼杀的战场上耗了精光。男人如此,女将亦如此。
见对方明显讹诈,方晗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柳眉倒竖,握起铁拳,将对方一顿拳打脚踢。当场将人打得鼻青脸肿,几乎吐血。
这时,那队随从方堪堪赶来,因转眼不见了将军,他们寻了好一会儿才找到此处。随从们下马入府,忙向前将她拦下:“大人,不可,不可啊。”
方晗拳脚相加,激愤着:“今天谁拦我,我跟谁急。敢欺负我师妹,敢在我面前炫富,敢讹我钱财……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闯来!”
凌沫雪终于赶来,颤着葱白手指,上气不接下气道:“师姐,别激动。那人在黄金路八八八号……”
方晗指了指门匾处那醒目的两个大字:“对啊,彭府。”
凌沫雪哽咽了:“……的隔壁。”
方晗:“……”
激愤的表情僵在脸上,她有点发懵。如果眼前之人不是仇人,那么她此时的行为往轻里说是无理取闹,往重里说是寻衅滋事,若在军中,需得军法从事。方晗揉了揉自己僵硬的面部,挤出一丝万分勉强的笑,向众人道:“快去请大夫,听说这里有个能起死回生包治包好的神医,快去请。”
凌沫雪指了指地上被打得遍体鳞伤有气出没气入的青年男子,自牙缝中挤出字眼:“师姐,躺着的这个就是……神医。”
方晗:“……”
众人七手八脚地将那人抬入房中,又是掐人中又是灌药,好一番折腾。
那人终于缓了一口气,盯着方晗,喘着粗气,恶狠狠道:“我们来郑重地谈一下赔偿事宜。本公子可是……很贵的。”
方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