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云谨若迷路的说法,鸳鸯当然是没有怀疑的理由,问路回来也说的过去,于是云谨若在吃过已经冷掉的饭菜以后便睡下了,一夜无话。
云谨若是被喧闹声给吵醒的,睁眼一看,已经是日上三竿时分。待收拾妥当走出去一看,大厅中多出了几道靓丽的人影来,为首的两人在鸳鸯的侍奉下优雅地喝着茶水,其他的应该是丫鬟,都侍立在一旁。
见到她行出来,穿着水红色纱裙的女子率先放下茶杯勾起轻蔑的笑意来,听起来柔魅的声音却跟暗藏了刀锋一样地向着云谨若飞去。“吆,果真便是公主身子啊,看看现在都什么时辰了才舍得起床。”
云谨若瞥了她一眼,对于那张和步云烟竟有五分相似的脸微微诧异了一下,也并不答话地走近鸳鸯,接过她递过来的茶盏漱了口,转身坐上了首座。虽说她现在的身份很是尴尬,却也并不代表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在她面前耀武扬威的。
鸳鸯看见她坐下后才上前说道:“这两位是摄政王爷的姬妾。”指向适才开口发难的水红裙女子说,“这位是云姬云夫人,而这位是花如月花夫人。”
原来只是姬妾啊。云谨若望过去,一直没有发话的那个玫红色衣裳的年轻女子依旧在喝茶,看都不看她。相比之下那云姬则是冲动很多,云谨若对她的无视显然叫她很是生气,当下也便冷哼一声挖苦说道:“还真把自己当贵人了,不过是王爷不要的,就算是公主也不过只是个下堂妇。”
下堂妇?若是她的记性好使的话,自己应该还没有嫁吧。不等云谨若答话,鸳鸯倒是先沉不住气,出声嚷道:“云夫人请慎言,无论如何思议公主都是太后亲口懿旨选定的和亲公主,云夫人这么说,可是在责怪太后识人不当,做事不合摄政王心意?”
云谨若打消了想插话的打算,只看那云姬如何说。鸳鸯也算是聪明的,知道抬出步云烟来,若云姬还是继续纠缠的话,就是如她所说,是在责怪步云烟了。北冥除了一个权倾天下的摄政王北冥司越外,太后步云烟也是非一般的人物,聪明的人都知道此刻应该如何做,就像从始至终没有说话的花如月,已经站起了身有了离去的打算。
哪知那云姬却偏偏是一个不识好歹的,依旧讪笑着,眼里闪过了明显的嘲讽,对着鸳鸯说道:“太后自然是明白我家王爷的心思的,这世间,能了解透王爷心思的人除了太后,大概也就没有别人了。但是今儿个我和花姐姐是好心来探望的,这也算是摄政王府的家事你,你何必非要搬出她老人家来?莫非……”
“妹妹……”云姬还待说什么,却给花如月打断了。云谨若捕捉到了她眼中掠过的晦涩。
此时的云姬才意识到自己只顾着痛快,似乎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再看鸳鸯,脸色难看的无法形容,只是在极力隐忍。
看来,此中别用内幕啊。云谨若眯起了眼睛。
“公主也不要太过介意,妹妹本就是心直口快的人,有好心也不会好话说。我们原是来探望你的,想着以后要是没有什么事情的话就相互走动走动,说不定以后还会请你照抚一下的。”嘴里说着谦恭的话,花如月人却站的笔直,眼神里也没有半点的卑微。
云谨若假笑了一下,点头应道:“一定。”
花如月也点点头,没有过多的表示便拉着不知什么情绪的云姬率着丫鬟们离去。
云谨若看着脸色阴晴不定的鸳鸯,压下心底所有的疑问,笑着开口说道:“本是冲着我来的麻烦,倒是劳烦你跟着受气了。”
鸳鸯回过了神,收敛起情绪也勉强地笑了一下,回道:“奴婢即使太后派来照抚着公主的,这也算是分内之事。那云姬夫人虽伺候摄政王爷的时日不长却仗着王爷的恩宠嚣张之极,以前在摄政王府的时候就嚣张跋扈,没想到进了宫以后还是不懂的收敛。倒是那花夫人原是内阁花大臣的千金,到底是大家闺秀,不似那般的小家子气。”
内阁一品大员的女儿给人做妾?心思一闪而过,云谨若没有接话,也没有表现出对这件事情有什么格外的兴趣来,只是依旧笑着,“今日可是需要去给太后请安?”
鸳鸯几不可闻地舒了一口气,才笑道:“太后之前倒是已经吩咐过公主不用去了,今儿个天大好,我便陪着公主去转转可好?”
“果真么?那当然是极好的。”云谨若笑的欣喜,拉住鸳鸯的手便出了门。
低下头在鸳鸯看不见的角度下,云谨若脸色深沉,眼里闪过异色,不过再次抬起来时已经恢复如常。
论起来,要是只一心想着和鸳鸯拉好关系的话,这公主的头衔不叫也罢,但是云谨若还是没有在彻底弄清楚对方的底细以前就盲目地和她拉进关系的打算。毕竟,这里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以前看了那么多的宫廷剧也不是白看的。即使没有皇帝的宠爱可争夺,但是,谁的宠爱不是宠爱?也许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莫名其妙的成了炮灰,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不知怎的,就又想起了那个竹林深处寂寥的男子来,那双深邃的眼……云谨若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公主可是不舒服?”鸳鸯抬头看了看天,对着脸色不是很好的云谨若说道。
“嗯?”云谨若一惊,顺势点了点头,“是啊,许是昨晚没有睡好的缘故罢,有点头晕。”
“那可要去太医院诊治一下才好。”鸳鸯脸上的关切倒不像是装出来的,急急拉了她就要走。
云谨若倒是不好意思起来,推脱说道:“也是无碍,想来是昨晚没有睡好的缘故罢。我一向认床。”
鸳鸯倒是不依,只是说着反正左右也是无事,不如去就过去医署看看,也当是熟悉地形了。两人一来二去地推拉着,完全没有留意到有人走来,正拉住云谨若要走的鸳鸯一不小心就踩上了那人的靴子。
随着鸳鸯的惊叫声,云谨若看到了一名朗眉星目的年轻男子面色不善地站着,眼神阴郁。只对方朝服上的蟠龙图案就昭示了他的身份不会一般,更何况还有腰带上配饰的玉佩。
鸳鸯“扑通“一下就跪了下去,不停地磕着头,“奴婢该死,无意冒犯了王爷,请王爷赎罪……”
王爷?莫不是北冥司越?云谨若心中一紧,待要细看是才发现对方也正在看着自己,且那眼神已经很明显地告诉她,他不是什么善意的主。
该低头的时候,低头永远都是明智的选择,云谨若收回目光眼观鼻,鼻观心地弯下了膝盖,“参见王爷。”虽然吃不准他是哪个王爷。
“即使明知该死还请本王赎罪,分明就是还不知罪。”声线清朗,当然,如果说出的不是如此可恶的话就会更加的动听了。在云谨若还想着对方究竟意欲何为的时候,就听到了一句差点儿让她咬掉舌头的话来。
“来人,这两个宫女目无宫规,在宫中肆意嬉戏不说还敢冒犯本王,拉下去各大十大板。”
什……什么?十大板?有没有搞错?云谨若还没有完全直起身就给突然出现的宫人给扭住了双手,压的直不起腰来。然后就听着依旧跪着的鸳鸯急急地替自己说话,“王爷高抬贵手,冒犯王爷的是奴婢,奴婢甘愿受罚。但是这位是……”
“本王不会管她是谁,一样给本王拉下去打。”还没有说出云谨若身份的鸳鸯就给那男子冷冷地打断了话。
云谨若转头看着去,鸳鸯还想说什么就给人用一块手帕塞住了嘴,也不叫她站起就那么拖拉着拽走。想抬头看清那位“王爷”表情的云谨若被压着抬不起头来,眸光黯淡了下去,也便任由宫人将自己拉走,挨了一顿不知所谓的板子。
照那人一系列的作为来看,是明知道自己的身份还要打的。或者干脆说是为了打自己才强加了莫须有的罪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