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朱夭夭拍了拍身上刚刚在牢房中沾染的尘土,留下一身雪白。
“小姐,接下来我们要去何处?”锦绣垂着头,表达着对尔朱夭夭的敬意。
尔朱夭夭摇摇头,“等会将这个交给宇文桧,让他在明日早朝时宣读封信。便暂时没有我们的事了。”
“锦绣,这段日子苦了你了。”尔朱夭夭虽是未在皇宫中,可是皇宫之内的日子如何难过,她也是知晓的这皇城之内,各方势力鱼龙混杂,勾心斗角无处不在,锦绣无依无靠,在这皇宫之中谋得大宫女的身份,还培植了自己的若干心腹,吃的苦,绝对是尔朱夭夭难以想象的。
锦绣抬起头,看着眼前这面容清冷的女孩,“小姐说的是哪里的话,若是没有小姐,那日宫宴之上,锦绣就被人陷害而死。锦绣的命便是小姐的。”
那日宫宴上,侯景误食了本是要给尔朱夭夭的毒燕窝,当时殿上之人都要处死那个端燕窝的锦绣,本是以为是必死的绣,后来被尔朱夭夭买通执行的太监,得以将锦绣救下。后来锦绣便改名,一直躲在冷宫之中,待到几乎没有人记得她时,她便又回到宫内,苦心经营,为她的小姐,在宫中探路。
拉起锦绣的手,尔朱夭夭慢慢道:“锦绣,我深知你有情有义,可是你与我不同,你要好好活着,你的命是自己的。”转身看向远处的火光,眼神飘离却又坚定,“我是尔朱家的女儿,有自己身上背负的责任。”数十万契胡军再加上整个护国公府,她无法眼睁睁地就当做不知晓此事,依旧苟且地活着……。
“小姐……。”看着尔朱夭夭冰冷的美丽容颜,可是却是像看透生死般,似乎没有了任何的留恋,锦绣忍不住地哭出声来。为何这般美的女子,却是要背负这般多,为何她的小姐这般苦楚!
“走吧。”尔朱夭夭不知晓锦绣为何要哭,这是自己的命,看来自己此生真是注定要坎坷。
尔朱夭夭带着锦绣回到丞相府。宇文桧在大厅中等着尔朱夭夭与宇文桧,看来这丞相府注定今夜无眠。
“回来了。”
尔朱夭夭没有会宇文桧的话,真是将刚刚那封书信从怀中取出,放到了宇文桧手边的桌上,“你明日将此封信拿到朝堂之上,就说是尔朱太后勾结高欢,谋害的皇帝,以此书信为证。”
宇文桧倒是不知晓尔朱夭夭倒是会做到这步,只是仍是有些疑虑,“只是一封书信,大臣们怕是不会相信。”
“呵,相信?”尔朱夭夭冷笑,“这些墙头草不在乎真相,在乎只是不要得罪了那个掌握朝政的人。你只要为他们讲个故事便好。”眼眸暗了下来,“当初他们可是真的相信我爹谋逆,可是谁敢言语一句,都害怕落得侯家的下场。”
宇文桧不得不承认尔朱夭夭说的在理,确实是没有人相信尔朱荣会谋逆,可是却是无人胆敢言语,包括自己。
看着转身离去那瘦小的身影,宇文桧深深叹一口气,自己当初为何那般糊涂,竟会答应与那人一起对付尔朱荣。颤抖着打开手中的信封,只见信上赫然一只手掌形状的血印!看来这只手曾被人划破,在将血按在书信之上,只是不知,这书信的主人,可是还活着……
尔朱夭夭回到房后,一直坐在窗边,看着远处的火光,已是子时,却是丝毫没有睡意,明日这洛阳城内怕是又会掀起轩然大波,只是不知对于百姓来讲,他们可是已是习惯了此情此景,无论是谁做皇帝,无论是谁掌权,这天下,对他们来说,都是不怎么太平。
不知高欢在洛阳的暗卫,何时才会将洛阳的消息传给他。尔朱夭夭恨不得现在就杀了高欢,为他们尔朱家报仇,为他们契胡族报仇!
只是不知为何,明明大将报在即,尔朱夭夭却是没有丝毫的欣喜,或是欣慰,想来复仇就是这般吧,只是为了对某些人、某些事有个交代,然后换来自己的一份心安,并不能带给自己什么,难道真是如此吗?高欢必须死,这是尔朱夭夭身为尔朱家人的责任,只是,一想到那人也会死,也会不在,心里竟是死然,似乎报仇之后,再也没有何事可做……那此事事成,自己之后又该做些什么,再想办法扳倒宇文家,然后呢?自己剩下多年的余生又该如何度过?没有亲人,没有爱人的此生,还有何意义?
自己这是怎么了?尔朱夭夭被自己吓了一跳,为何自己竟是会有这般想法,高欢害得自己家破人亡,杀了他,天经地义,没有任何不妥!这般告诉自己之后,尔朱夭夭带着丝怒气回到床上,虽是睡不着,可是却是闭上了双眼,也不知在逃避何事?
第二日一早,大臣们虽是听闻一点昨夜洛阳的变故,可是却仍是像什么都不知晓般上朝,陪着待会那朝堂之上之人演那出好戏。
朝堂之上按部就班,本是要上朝的皇帝竟是被发现已是被人杀死在寝宫之内,然后便有人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书信,将矛头指向高欢与尔朱太后,于是尔朱太后被赐死,派宇文泰追剿高氏逆贼。
“高氏逆贼,先是陷害忠良,如今更是胆敢与罪妇勾结,谋害陛下。此人不除,我魏国可不是要改姓了!传令下去,高欢旧部,只要是弃暗投明,朝廷定是深明大义,不予追究若是依旧顽固不化,则,杀无赦!”
“是!”宇文泰与侯景领命下去。
“丞相大人,陛下遇刺一事,若是认为为高将军所为,定是有失偏彼,高将军近来皆是不在洛阳城中,如何得以谋害陛下?”沈毕站出来与宇文桧理论。
“沈大人,”宇文桧走进沈毕,“沈大人有所不知,那高欢虽是人不在洛阳城中,可是却是可以指派他的暗卫行刺陛下。”
“丞相大人若是只凭借着一封来历不明的书信便认定此事为高将军所为,着实是不妥吧,高将军如今在外带兵,护我魏国河山,吾等却是怀疑高将军,如此怕是会伤了忠臣的心吧。”
沈毕不愧是混迹官场多年,这般话说下来,竟是将高欢说成了忠君爱国的贤臣,与此相对的便是宇文桧陷害忠良的奸臣形象。
宇文桧脸上的面具终是戴不住了,怒道:“沈大人这是要包庇罪臣吗?莫非是与那罪臣沆瀣一气!”
还来不及沈毕辩解,“来人!沈毕与逆贼谋反抗旨,快快将他收入大牢,听候发落。”
如今朝堂之上皆是宇文桧的人,他们倒也是利索,竟是在沈毕来没得及开口之前便将沈毕拖了下去。
“丞相大人,沈毕为官多年,私吞国库银子不计其数,下官也是无意中发现此本礼部账目,内有多笔银款对不上账,还请丞相大人明察。”就是这般巧合地拿出藏在自己怀中的账目。
“什么!竟有此事!还好今日陆大人说明,要不百官皆是被蒙在鼓里。”
“大人,下官也有事启奏,沈毕以权谋私,将自己女儿安插在宫中,年纪轻轻,便已是尚宫之位,其中必有蹊跷。”
“大人,这沈毕与高欢之间关系匪浅,怕也是知晓高欢谋逆之事。”
……。
陆锦婷心里冷笑:墙倒众人推!莫不过如此,这朝中有谁是高欢的人,她心里是一清二楚。
皇城之内的籍布局内,宫女们忙绿不止,针针线线,低着头,为宫内的人准备过冬的衣物,上到皇帝娘娘们,下到年长宫女与太监,他们的衣着皆是出自此处。
飞针走线,这是宫女们要做的事,身为尚宫,主管整个籍布局,自是不用自己亲自动手。一个年轻的女子背着手看着宫女们干活,自己活脱脱似是一个监工。年纪轻轻,已是尚宫之位,可是该女子脸上却是依旧有着不耐烦,自己何等容貌与才能,这小小的籍布局怎能留得住自己,过段时间便要爹将自己调离此处。
“沈尚宫!沈尚宫!大事不好了!”一名小宫女慌慌张张地跑进来。
那背着手的女子转过身来,一张还算清秀的脸,只是那面上多了些尖酸与刻薄,不耐烦地道:“什么事!慌慌张张,没有规矩!”
跑来报信的小宫女显然是被吓了一跳,“沈尚宫,是沈大人……。沈大人他……。”
听到提到了沈毕,沈嘉敏不禁也有丝慌了,扯着宫女的衣领,“我爹怎么了?可是前朝出了何事?”
看着沈嘉敏已是狰狞的面孔,宫女着实是被吓得不轻,“他们说……,说将军……。”
“怎么还与表哥有关!到底出了什么事!说啊!”
“他们说高将军意图谋逆,沈大人……。沈大人是同谋!”
“胡说!”沈嘉敏把宫女一推,把她堆到了地上,瞪着小宫女,“你竟敢胡说,如此污蔑我爹与表哥,看谁再敢如此说道!”
小宫女哭了出来,“沈尚宫,奴婢也是听朝堂的人说的,据说沈大人已是被压入了天牢!”
“不可能!”定是有人陷害他们,“我去找他们。”说着便向门外跑去。
只是还未到达门口,便被一队侍卫拦住了去路。
“来人,把这籍布局包围起来。”清丽干练的女声传来。
立刻,这籍布局便被围了起来。沈嘉敏看着眼前这一切,止不住地害怕。
慢慢走来一身着朝服的女子,“高氏一族谋逆,沈毕为其同党,沈氏一族全部收押天牢。”
“是。”立刻便有两名侍卫架住沈嘉敏。
“放开我!你们要反了吗?”沈嘉敏不断挣扎,只是却是未能动分毫只是使自己的手臂被更紧地压制。
看着眼前身着朝服的女子,沈嘉敏大喊:“陆锦婷,你要做些什么!我可是一局尚宫,你怎可敢动我!”
“尚宫?”陆锦婷嗤笑一声,“我一堂堂四品礼部侍郎,为何动不得你,你不过是后宫一尚宫而已!”
“陆锦婷,你为何要陷害与我?”沈嘉敏自是知晓陆锦婷如今的官品,当初也不知为何,高欢竟是许以陆锦婷如此高官。“陆锦婷,你别如此忘恩负义,你的官职还不是表哥给你的!你如今却是伙同逆贼陷害于我!”
“啪!”地一声,陆锦婷还是忍不住地动手,被那一句‘逆贼’所刺激。“我忘恩负义,我陷害你们,高欢一路受尔朱将军提携,如今却是惨死他手,论起忘恩负义、陷害忠良,谁也比不过你那个表哥!”
似是没有料到陆锦婷会动手打她,沈嘉敏竟是愣子原地。
“把她带走!”
两名侍卫拖着沈嘉敏出去,在门口时,她突然发疯般地笑道:“哈哈哈,陆锦婷,就凭你们,竟是还想要对付我表哥,你们都不是他的对手!”
瞥了一眼沈嘉敏,陆锦婷对着侍卫命令道:“还不快将她带走!”是不是对手,不到最后,谁也无法看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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