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铃清脆,古刹青灯,洛阳夜色迷人醉。金戈铁马,血染江山,蜀黎荒城离别散。
现今皇城之中依旧是热闹非凡,歌舞升平,只是有一处,却是荒无人烟。‘上阳殿’自从那夜起,经历了火海,便是一片焦黑。就算是宫人都离这里远远地,昔日这皇帝的寝宫,历经几月,却已是杂草丛生。
一个娇小的身影站在‘上阳殿’外即使是夜色之中,仍是可以发现她的一身白衣,站在这破败的荒城之中,使人心生寒意。手持一盏微弱的灯光慢慢地走进殿内,殿内已是一片废墟,只是闭上眼,似乎仍可嗅出寒冷的空气里浓郁的血腥,那灼眼的火光,刺痛着她的眼。
两行清泪毫无征兆地从那美丽的脸庞上滑落,苍白、清冷中却是绝色。
“爹,今夜夭夭就将这江山夺回。”
将手上的灯一摔,转身离去,任由那火苗再次慢慢地在这已是经历一次大火的‘上阳殿’内慢慢蔓延。
元景毅自从继位后,便将寝宫安排在“中和殿”内,刚刚本是在看歌舞,不知为何,却是突然失去了性质,便想早些回到寝宫就寝。
站在门口的太监看到元景毅,远远地便迎上去,“陛下,今夜可是要召那位娘娘来……。?”
还未等他说完,元景毅便摆摆手,“不了,找几个人守夜便是了。”
“是,陛下。”说完对着几个宫女一招手,“今夜你们几个留下给陛下守夜。”
“是。”为首的那名大宫女始终垂着头,对着那太监一福身。
待到那太监走远,那名大宫女道:“今夜陛下要早些歇息,你们就在殿外守着便是,殿内便由我们两人守着。”
“是,锦绣姐姐。”
那名唤作锦绣的大宫女带着其中一宫女进到殿内,将殿门关上。
看到锦绣一走,在外面的宫女便开始议论起来,“锦绣姐姐刚刚带进去的人是谁啊?”
“不知晓,应是最近新来的吧,是个生面孔。”
“看她那年纪不过是十二三岁的年纪,锦绣姐姐竟是这般偏向她,竟是带着她进到殿内。”语气中带着浓浓地酸意。
……。
元景毅看到锦绣来了,站起身来,张开双臂,“宽衣。”
“是。”锦绣慢慢走到元景毅身后。
元景毅本是伸手等着锦绣为自己宽衣,可是却是发现身后之人竟是一动未动,不免新生奇怪,刚要转身斥责,可是看到身后之物时,却是连动也不敢动一下。
“陛下,得罪了,您现在最好是闭嘴,否则这刀子可是不长眼的。”锦绣冷声道。
元景毅先是一愣,转而哈哈大笑,“哈哈哈,你认为就凭你,竟是能够伤我?”笑话!他们鲜卑族一向是尚武,他也是自小练武,怎会还敌不过一个女子。
“她伤不了你,你看我如何?”
身后突然响起的女声,以及脖颈间的冰凉,使得元景毅一惊!他竟是不知这屋内竟是还有另外一人,并且那人的剑此刻就放在自己的脖颈之间。
元景毅不敢回头,只是那声音却是如此的熟悉,使他莫名地心慌,“你,可是……。尔朱小姐?”这个猜测竟是还是缘景毅心里有种莫名的兴奋。
想着身后之人,元景毅便要转身。
“别动!”
手中的剑微微一转,元景毅便是感到颈间已是有湿意。
“还真是奇怪,”那张苍白美丽的小脸上,皱着眉头,慢慢凑近剑梢,“原来你的血,竟然也是红色的,我还以为是黑色的。”
知晓尔朱夭夭可能会真的动手,元景毅也不敢掉以轻心。“尔朱小姐,你可是知晓自己此刻正在做何!谋刺天子,可是大罪!”
“大罪?”尔朱夭夭实在是想笑,“又还能如何?如今我们尔朱家,除了我之外,可是还有可杀之人?再说了,天子,你还不配!”
“你要是杀了我,你出不去这‘中和殿’。”元景毅有些着急,如今尔朱夭夭身上的恨意,没有人感受不到。
“活不活对于我来说,已是没有任何意义了。”尔朱夭夭轻叹,可是手中的力道却是没减轻半分。
“你究竟是想要做何?”
“劳烦‘陛下’,为我写份诏书。”尔朱夭夭持剑逼着元景毅一步步地书案走去。
不过一刻钟,一份诏书便已是写好,“写好了,你们可以走了吧?”
“玉玺呢?为何没有玉玺印?”自古帝王写诏书,玉玺必不可少。
元景毅怪异地看一眼尔朱夭夭,“你竟是不知!自从明帝以后,便没有了玉玺。”
“怎么可能!别想耍花样!”尔朱夭夭不相信元景毅的话,身为帝王,怎么可能会没有玉玺,定是在骗她。
看着尔朱夭夭持剑的手慢慢转到,元景毅大喊:“真的!明帝死后,玉玺便不见了踪影,你爹与宇文桧便一直不同意再打造传国玉玺,于是便一直没有。”
听到元景毅的话,尔朱夭夭似是想到什么,拿起诏书,不再纠结于玉玺之事。
正在元景毅松了一口气时,突然自己颈间一凉,不断有着液体汩汩流下,带着体温,却是在这寒冬中立刻冷却。
只是之后的声音却是更加冰冷,“那夜之事,你也是有参与吧。”
元景毅想要为自己辩解,想要说自己也是受制于人,只是努力地想要张口,却是发现已是发不出生音。
“我怎么可能会放过那夜害我全家之人,你,是第一个!”
扔下手中的剑,尔朱夭夭拿着玉玺转身离去。元景毅伸着手,想要抓着什么,可是却只是徒劳,慢慢地向下倒去。
锦绣站在一旁,看着元景毅的血液不断从他的颈间流出,也看着他体内的气息一点一点消失,直到最后,锦绣冷眼看着那被血液染红了明黄色龙袍的人,瞪着的双眼,扭曲的面孔,同样也是转身离去。
皇城朱雀门之上,一年少将军身着蓝袍,披着一身银色盔甲。不过是一年,再次着这身盔甲,宛如数十年。
“将士们!高氏奸佞,秽乱朝纲,谋害忠良,逼迫陛下。如今更是带兵迟迟不归,在府中暗藏大量家兵,准备兴兵叛乱。今日陛下下旨,命我率众剿灭高氏逆贼,匡复我大魏江山。诏书在此,众将听令,出发!”
一声令下,宇文泰带着皇城内的禁军朝着高府进发。城墙之下,骑在马山的宇文泰转身看那宫墙一侧那纤细的身影,正好也对上她的目光。
看懂了她眼中的叮嘱,宇文泰点点头,转身快速进发。
素色的身影站在雪中,几乎要与那天地间的白色融为一体。身侧之人同样是一身盔甲,皱着眉,看着宇文泰即将到达的方向,脑海中突然出现了那张笑眯眯的脸,心中一悸,她是无辜的,可是这又如何,夭夭又何罪之有?他们侯家又何罪之有?整个尔朱家以及数十万契胡军又何罪之有?
揉了下眉心,甩下头,跑开心中的杂念。
“侯景哥哥,凤凰山的人如今在何处?”
“已是在北城门,等着我们的信号行动。”侯景之前竟是没有想到,尔朱夭夭竟是会找到凤凰山的人,并且朱猛竟是还十分地乐意出兵,说是之前白楚存曾经授意。
“那便叫他们先等着罢,宇文泰带领的禁军,要是对付高府的家兵,估计倒是问题不大。他们暂时先不要进城,免得惊动那些暗卫。”要不是今日侯景说道高府还有不少的家兵尔朱夭夭甚至要忘记,毕竟数百人的军队,倒也是不小的麻烦。
“朝中大臣那边……。”
“宇文桧自会处理。”宇文家世代为相,也是有自己的根基。
“那我们此刻还要作何?”
“我已经叫狐女派人时时盯着高欢,若是那边有什么动静,我们定是也会知晓。侯景哥哥,你先带一部分的人去控制住元照在城内的亲兵,待晚些局势已是定下的时候,让朱猛带着凤凰山的人着正规军着装,在这洛阳城中巡防。”
“要是万一高欢带人回洛阳,那该如何是好?”若是高欢知晓洛阳的情形,怕是要带兵再杀回洛阳。
看了眼身后的皇城,“我倒还怕他不回洛阳,他若是要回洛阳,告诉宇文小柒,让他设法拖住大军,然后,在路上……。”
尔朱夭夭没有再说下去,可是侯景却是知晓了尔朱夭夭的意思。“我知晓了,这便去准备。你注意安全。”
轻轻地点点头,尔朱夭夭目送那矫健的背影离去。不知过了多久,转身进到皇城。
宫门之内,锦绣颔首等候。
“带我去见见那个尔朱太后。”
“是,小姐。”
尔朱夭夭竟是没有料到,那尔朱太后竟然还是被关在死牢当中。她起码是元景毅的养母,再怎么说也是太后,却是这般光景!因是宫中禁军已被尽数调走,故而死牢外的守卫也没有几人。锦绣在给了看门人一些银子后,她们二人便得以进去。
死牢中灯光昏暗,本就是潮湿阴冷,如今寒冬之时,更是冰冷刺骨。朽烂的霉味中,夹杂着死亡的气息。
走到那牢房之外,看着牢房之内之人,已是蓬头垢面,披头散发,粗布衣裳,已是看不出那曾经艳丽的容颜。此刻的她躺在一堆干草之上,眼中无神,竟是还有白发!整个人看起来便像是年近花甲的老妪。
明明是已是听到脚步声,可是那人却是连看都不看牢房外一眼。
就这般僵持着,还是锦绣先开了口,“太后,我们家小姐来看您了。”
也许是好奇锦绣口中的小姐是谁,尔朱太后竟是转头看了过来,只是一看到尔朱夭夭,那人却是不断向后退,似是见到鬼魅一般,满脸的惊恐。“你……,你……。”
就这般‘你’了许久,尔朱太后依旧是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最后竟是狂笑起来,“哈哈哈哈,你竟然还未死!你这个小贱人竟是还活着?哈哈哈,怪不得尔朱荣会死,原来是因为养了你!”
尔朱夭夭也不恼,也不气,就那般冷冷地看着尔朱太后。
“你就如同那个贱人一般,你们身边的人,全会因你们而死。陛下如此,尔朱荣也是如此。”尔朱太后突然扑向尔朱夭夭,却被脚上的铁链扯住,锦绣被吓得向后退。尔朱夭夭却是依旧一动未动。
“你个小贱人!我要杀了你!只要有你在,不知还要祸害多少人!”
锦绣拉了拉尔朱夭夭的衣袖,怯怯地道:“小姐,这个女人八成是疯了,我们还是走吧。”
尔朱夭夭慢慢地自怀里取出一封书信,慢慢地走到尔朱太后前,突然抓起尔朱太后的手。
尔朱太后想要甩开尔朱夭夭的手,却是未料到尔朱夭夭的力气竟还是不小,她竟是挣扎不开。“小贱人,放开我,你要作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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