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先出去吧,我再仔细给她诊诊脉。”付先生叫苏苏等人先出去。
“好,好,我去看看阿澈的药煎得怎么样了。”苏苏带着自己的父亲出去。
房中只剩下尔朱夭夭与付先生两人,尔朱夭夭自从醒来便保持这个姿势,未曾动过,甚至眼睛都未曾动过。
“丫头,我知道你已经醒了。关于洛阳的事,想必你已经知道了。”
回答付先生的还是只有无尽的沉默,明明已经思绪清醒,听得进去他的话,但是却是未有任何的反应。
“丫头,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我只是想劝你,千万别做傻事,有什么事慢慢商量。最主要的是,有些事情,千万不要追寻一个究竟,否则连好好活下去的机会都没有了。”想了想,付先生也不禁一阵叹气,“你先好好待在这,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你随时对我说便可。”
早在一月前,他夜观星象,便得知那人此番怕是要性命难保,洛阳定是要出些大事,天命星暗淡不已,怕是在劫难逃,一切皆是命,罢了。
他知道尔朱夭夭听进去了,但是却也明白这个丫头心思实在是太过执拗,怕是也难以就照做吧。
“我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你自己看着办吧。”撂下这句话后付先生便离开了,有些事,即使是再害怕也难以抵挡得住她的发生。
尔朱夭夭此刻有太多太多的疑惑,但是她却是不知要问些什么,她不知自己身在何处,是否现在只是另一个梦境,那之前的真的是梦境吗?一时间,她自己竟是也难以分清真假,究竟是何为真,何为假,是否那个洛阳中的一切,也是一个梦境,无论是那个权势遮天的护国公府,还是那个清风不染的囯子学,或是城外那个鲜花漫天的相思树下,是否皆是一个梦境,但是尔朱夭夭宁愿相信这一切都是梦境,她不是尔朱夭夭,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小丫头,没有大富大贵,没有江湖涉险,没有那么虚幻的一切!
只是不可能!她还是那个背负一切的尔朱夭夭。皇权争夺,她不意外,但是却从未料到,他们尔朱家会成为争权夺利的最大牺牲品,究竟是谁在背后算计这一切,谁才是最大的赢家,她要去找出这一切。
时间过了许久,苏苏端着要进来,似乎有些战战兢兢。“夭夭,夭夭,先吃药了。”直到现在,苏苏还不知尔朱夭夭究竟经历了什么,以为她只是病倒了,或是为情所伤,但是为何这般模样,实在是吓人。
尔朱夭夭还是没有任何声响,苏苏只好先将东西端到床边,先端起粥,仔细地吹了吹,才放到尔朱夭夭的嘴边,“先喝点粥,然后再吃些药好吗?”
尔朱夭夭并未回答,但是却吃下了苏苏喂到她嘴边的粥。
看到尔朱夭夭的反应,苏苏实在是喜出望外,没有想到尔朱夭夭竟是这般配合。就这样,苏苏喂着尔朱夭夭吃完了粥与药。
“夭夭,你放心地睡吧,我在这里陪着你,放心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等你身体更好些后,我们便一起去找哥哥,他一定是十分地想念你。”苏苏小心地扶着尔朱夭夭躺下,为尔朱夭夭捏下被角。
看着尔朱夭夭闭上了眼睛,苏苏小心翼翼地将碗端出屋外。
“她怎么样了,可是吃药了。”
阿澈一直站在门外,但是他却是没有勇气跨入这道门槛,实在是不知该怎么面对她。
苏苏点了点头,“已经睡下了。”
“今晚你就陪着她吧,我在门外守着。”阿澈也同尔朱夭夭在一起这般长时间,尔朱夭夭的脾气,他还是了解的,她定是不会安安静静地待在此处,日后,还不知她又会作出什么事情。
“好。”
白露未栖,夜色还未完全散去,正是趁着朦胧掩护离别之时。虽是满心的焦虑,但是整个人面容却是极其得平静,似乎一切就是这般自然一样,白色纤细的身影似乎要隐藏在夜色之中,难以捉摸。
“她还是走了。”一句没有任何感情的陈述而已。
“唉!这个丫头本就是性情倔强,又一身侠气,如今会有如此做法也是十分正常,只是她刚刚醒来未久,又深受梦魇折磨之苦,长途跋涉,怕是身体会有些吃不消。”付先生看来言身边那个冷酷无比的少年,“去跟着她,保证她的安全,再帮衬她些。”
少年未作任何回答,转身离去,跟着夜色中那抹纤细的背影而去。
付先生也朝着夜色的方向望去,他深知尔朱夭夭这么一走,生死未卜,但是她命中固有此劫,只能自己过去,旁人无法左右。
尔朱夭夭一人走在深山之中,虽是有着月色,但是周围依旧是一片漆黑,不远处野兽的啼叫之声阵阵传来,让人觉得有些毛骨悚然。其实尔朱夭夭之前是有些怕黑,但是此刻,她已经顾不及害怕,她心中的恐惧已被自己家人现今的情况占据,即使是再黑的夜色,她也要独自走出。即使不能做些什么,她也想着陪着她的爹、娘、哥哥们一起,只要还是在一起,去到哪里都是好的。即使是在另一个世界,生死轮回,还要一起。
不知走了多久,天色已经大亮。尔朱夭夭被高高升起的太阳已经晒得头晕眼花了,但是她还是强撑着走下去。她昨夜将身上的迷魂药全部都用在了那几个人的身上,想来他们应该现在还没有醒来吧。若是他们醒来,定然也会加快地追上她。
又走了不久,尔朱夭夭实在是有些身体不支,正想要坐下歇歇,但是一想到洛阳城内生死未卜的家人,尔朱夭夭还是决定走下去。
就在尔朱夭夭再一次感到吃力无法离开时,突然见到不远处的小溪边正有一匹骏马正在饮水。
尔朱夭夭走进一看,马身上还套着马鞍,很明显,这匹马是有主人的,但是尔朱夭夭四下张望了一下,却是没有发现任何的人。一闪而过的念头,尔朱夭夭还真的是想骑着这匹马便走,但是她马上就否决来了自己这个不好的想法:她不会骑马。对于这点,她实在是忍不住地抱怨,都怪之前哥哥们一直不准她学骑马。那她现在该如何是好?
“哎!你一直盯着我的马想要作甚?”正在尔朱夭夭发愣时,突然响起的男声吓了尔朱夭夭一跳。
尔朱夭夭被吓得一转身,便见到一个少年正在狐疑地盯着自己。那名少年见到尔朱夭夭明显也是一愣,可能是惊讶于尔朱夭夭瞳孔的眼色。若是在北魏,双瞳异色虽是稀奇,但也不是绝无仅有,但是这里是全部都是汉人的南梁,这异色瞳孔,怕是会给自己带来不少麻烦,以前自己在南国外出时,皆是带着面纱。
“你的瞳孔为何是这般颜色的?”还来不及尔朱夭夭开口,那个少年便质问起尔朱夭夭来。
听到这里,尔朱夭夭不禁也打量起这个人来。只是这一看,尔朱夭夭便将眉头皱起,倒不是此人面目丑陋,而是因为他的手上正抓着只兔子的耳朵,兔子的脚一直在扑腾,看起来似乎很疼啊。尔朱夭夭看向少年的脸时,也是一愣。
这人长得,真是好看,五官面孔十分地精致,皮肤白皙,尤其是那一双桃花眼,日后想来定是会迷倒不少的少女。而这人看起来也不过十六岁的样子,身着一身紫服,虽是不甚华丽,但是却也是造价不菲,想来此人定是个外出游玩踏青的富家公子哥。
看着尔朱夭夭一直盯着自己打量,少年不禁有些恼火,“哎,我说你呢,看什么呢,问你话也不回。”
金陵城依旧是热闹如初,只是景还是那景,人却是再也找不回。尔朱夭夭再次看到繁华的金陵城,不过短短数天,尔朱夭夭似乎便已是感到恍如隔世,自她醒后,她时常地在怀疑,自己之前的一切是否只是庄周梦蝶,想来之后,实在不知是自己梦到了蝴蝶,还是蝴蝶梦到了自己。
箫俊翔看着坐在自己之前的小不点,一阵阵头疼,也不知自己当时为何会答应她。刚刚在河边时,那个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的小丫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能放开那只兔子吗?它看起来很疼。”看来她是许久未曾说话了,声音竟是十分地嘶哑,但是后来便好了许多。当时也不知是为何,他便松开了那只抓着兔子耳朵的手。他便眼睁睁地看着那只他好不容易抓回的兔子就那么地跑了。“我要回家,实在是太累了,你能送我一程吗?”
听上去似乎又是一个无法拒绝的请求,于是他又迷迷糊糊地答应了。现在箫俊翔实在是怀疑自己是不是受到了什么蛊惑,他平日里可不是个这么爱多管闲事的人。如今自己已是到手的猎物又被自己亲自放走了,本来好好的游赏也就这样泡汤了。
看着与自己共乘一匹马的小丫头,箫俊翔有太多的疑问只是这一路上无论他怎么询问,这个小丫头始终没有再说过一句话。他也是在是不想再逼问她了,小小年纪,在那山中,想必定是遇到了些麻烦之事。
“你家在哪里,要不然我派人送你回去。”箫俊翔有些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己怀里的瓷娃娃,小心地问着。
“多谢公子的好意,但是不必了。麻烦你送我到有这个图案的任何一间商铺,我便可以回家了。”尔朱夭夭难得说了一句话,面色依旧苍白,纤细的手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递给箫俊翔。
箫俊翔看着手中的玉佩,这不是……。,“皇甫家的玉佩?你是皇甫家的人?”
尔朱夭夭摇了摇头,“不是,我不认识他们。”
“这大街上的商铺,几乎有一半都是他们皇甫家的,尤其是那些大商铺,进去便是皇甫家的。”箫俊翔耐心地解释着,这个小丫头不是皇甫家的人,那么她为何会有皇甫家的玉佩?“我带你去。”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