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中,陆续地闪出一些红甲白衣的军士,一位穿着将军服饰的人,策马缓缓地出现在众人眼前。
这位将军的身后,密密麻麻地一些刀枪如荆棘一样,在阳光中闪着光亮。
他们是百保鲜卑军,九珠和英珠远远地望去,两人心里已是明了前面拦路的是何军伍。
两人收回了视线,相互对视了一眼,均没有说话,只是回身走向各自的马匹,扶鞍踏蹬,翻身上马后,策马挥鞭向队伍前面奔去。
“你们是何人?这是要去哪里?”这个将军发声了,声音虽然不大,但那低沉有力、如擂鼓般的声音,穿破了空气,在山间回荡。
这边前行的侦骑头领,闻声后,眼眉跳动了一下,不动声色地朗声说道,“这位将军,我们是陕州镖局的,准备押镖去郑州,这不昨夜虎牢关那军马调动,直通去郑州郡的官道被封锁了,我们无奈只能绕道这里,请将军明察”。
那个将军闻声后,并没有马上及时回声,看样子是在哪深思这边的说词。
片刻后,就见那位将军继续用那低沉有力的声音说道,“镖局得?我怎么从来没见过如此长约两里地的镖局队伍,你们是哪一家的镖局,有这么大的排场?
”回将军,我们是威远镖局的!“这个侦骑继续冷静地回复着。
“哦!威远镖局!可否有凭证?”这个将军不冷不淡地问道。
“有,在这里,请将军查看,“这个侦骑边应承着回话,便从腰间掏出了文书凭证后,翻身下马,快步向这个将军走去。
就当这个侦骑,即将行至到离那位将军约三丈有余时,就听呼啦的一声,从密林中涌出了一批军士,跑了过来,档在了这个将军的马前。
“拿过来,你站在那里!”军士中有人喊道。
这个侦骑闻声后,戛然停住了前行的脚步,茫然地站在那里。
只见军士中跑出了一个人,来到他的身边,左右打量了他半天后,才伸出手去慢慢地接过了他递来的文书凭证,回转了身子,向那位骑在马上的将军跑去。
这位骑在马上的将军,俯身接过了那军士递上的文书凭证后,瞟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那位侦骑,便缓缓地打开了文书,他低眉细阅一遍手中的文书,又翻看了一下铜牌,没有言语,只是微微地点了一下头。
随即,他收起了文书递给了那位军士,那位军士又回身跑了过来,将文书凭证递还给了这位侦骑后,快步地退回了众军士中。
只见这个将军,拉着马缰,带马拽缰地在原地回转了半圈后,沉声说道“从文书和凭证上看,你们是威远镖局的镖队,但本将军也马虎不得,因为我受命在身,在此设防,拦截可疑人等,因此,需要对你们身后的几辆马车进行检查,如果没有问题,即可放你等离去”。
听到这位将军的话语,这个玄冥军的侦骑顿时内心就不安起来,心道坏了,那马车上可是兄弟们换下来的甲胄衣物和兵器等,如果让他们检查,那行踪必定泄露,这可怎么办?他心里虽然暗叫不好,但面色上也不由地露出了犹豫之色。但就是这犹豫的神情,让那位将军尽收眼里。
他轻声的冷笑了一下,原本平和的面容,即可冷峻起来,冷声地问道,“怎么,有何不妥?难道你们车中藏了什么贼赃?”
这位侦骑乍然一听,顿时面色露出紧张地神色,虽然只是一掠而过,但还是没逃过这位将军锐利的眼睛。
“没有,没有,将军说的哪里的话,我们签押的是镖物的,在起镖前,都在托镖的事主和镖局共同勘验过才封箱得,没有收镖人亲验铅封前,是不能打开的!您这一打开,就坏了镖行和江湖上的规矩。还望大人能网开一面,莫坏了威远镖局的名声”。这个侦骑摊着手故作为难的神情说道。
“哈!真是笑话,本将军是官家,奉的就是王命,查察侦缉,捕获盗匪是职责所在,不会在意什么江湖规矩与否,不管你们有什么背景和有多大的势力,难道你们的规矩还能大过王命嘛?”这个将军冷眼厉声的说道。
“这,这,将军要是这么说,我们做镖手的自然不能与您对抗,但这事我要征询主人意见之后,再回复与您?”这个侦骑此时也无可奈何地低声回复道。
此时,这位侦骑的心里快速地盘算着,看来今日不一定能善终,还是有所准备吧!先拖延着,等主公到来,不到万不得已不能与眼前的官军发生冲突,如果实在不行,就动手宰了这帮官军,免得行迹泄露,他心里暗暗打定主意后,右手不经意地背到了身后,做了一个暗号。
在他身后,原本骑在马上的先头人马,看到他做出的暗号,都悄悄地把手向腰间的剑柄和刀把上伸去。
就在此时,两匹快马从他们身后飞驰到了跟前,一个银铃般的声音宛然响起,“怎么了?为何要停下?”
“报主人,前面来的官军要检查咱们的镖物,卑下跟他们解释了些许,也让她们验过了文书和凭证,可这位将军就是不听,非要检查咱们的镖物”这个侦骑看见来到眼前的两个人,恭敬地躬身抱拳地回复道。
此时他额心里也顿时松了一口气,暗道幸亏主公和都尉到了,要不自己还真不知如何应付这个将军。
英珠和九珠策马带缰停驻,听完这个侦骑的禀告后,两人视线不由地落到了不远处的这个策马端坐的将军身上。
只见这个将军三十几许,一身红衣红甲,鞍前横放着一副枪戟,一张果字脸上两道剑眉倒竖,一双犀利有神的眼睛格外醒目,他的神色中带着巍然的冷静,而那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咄咄逼人,打眼一看便知是位身经百战的虎将。
此时,英珠便抱拳施礼,笑着向面前的这位将军嘤然开口道,“这位将军,军士们,大家都辛苦了,我们是威远镖局的,急着要将镖物押到郑州郡,还望将军能多多体谅,跑镖的人吃的就是信义这碗饭,将军硬要开箱检查镖物,这真的让我们很为难,这也是砸我们的招牌,您看我们两个女子又不是什么歹人,您也没听说过有女歹人吧?因此,还望将军能方便一下,放我等过去,回返后定当酬谢”
“呵呵.......,二位姑娘有礼,请问二位姑娘可是这镖队主事之人?“这个将军并没有接英珠的话,而是施礼抱拳地另做他问。
“是,我们姐妹二人是这镖队的主事之人!”英珠还是用那带着笑意的语气,轻声地回复道。
“本将军很是纳闷,威远镖局怎么会派出两个女子前来掌管镖队,你们当家的难道不知晓这断流台匪患横生嘛?你二人虽然青纱遮面,但还是难掩青涩妙龄,你们可知这行镖艰险乃属凶险之事?“这个将军继续的问道。
“让将军见笑了,只因镖局有难以告知的苦事,我姐妹二人被迫无奈才亲自押运镖物,这里的情况我们早有耳闻,为以防万一和避免惹起不必要的麻烦,我们只能以青纱遮面,并带足了较多的人手护镖,只求平安解运完事。”英珠故作无奈地叹声说道。
“呵呵,既然二位姑娘知道行路难,行镖险,就应该理解本将军在此的职责,本将查验货物就是要侦缉匪患,防止贼赃外泄,以保失去财务之人能拿回损失的物品。今日的严查,也是保你们今后行镖的平安,你们既然出现在剿匪的范围内,理当让官军查验,还望二位姑娘包容,这是本将职责所在,容不得人情倒公,你们如实在为难,本将可以开具清单保书,加盖印章,以确保你们是在官府查验下配合行事,力保你们的信义,二位姑娘看本将军说话是否在理?“这个将军不慌不忙地说道。
“嘶......,”英珠听到这个将军的话后,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凉气,此时的英珠才反应过来,这个将军在不知不觉中,就把英珠带到自己盘算好的坑里了。而他的行止有度,话语得当,有礼有节,即说明了道理和职责的问题,也表达了查验的态度,这完全让英珠无法拒绝和反驳,如真是强硬不让人家查,就只能说明这镖队有问题,完全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英珠此时无奈地看向九珠,而九珠自到来,至始至终未说一句话,只是静静地听着二人的对话往复。
当她转目看到英珠那无奈和担忧的神情后,嫣然一笑,抿着朱唇并没有急于发声说话。
片刻后,九珠笑着对这位将军轻声说道,“将军说的在理,我们无言以对,应该让您查验镖物,只是在查验镖物前,我想请问将军贵姓?”
“哈哈哈.....,姑娘要知道本将的名讳,莫不是要去上官处告我,无妨!本将军依令行事,你尽管自便区处吧!你听好,本将乃荥阳郡武备百保鲜卑军偏将秦本来”。这个将军正色答道。
九珠看着他,赞许地笑着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将军耿直,也戏言了,您恪尽职守,有礼有节,不妄断、不自用,我们又岂能做出颠倒黑白之举?”
这个将军听到九珠的话后,不由地微微楞了一下,随后又带着赞许的眼神向九珠点了点头。
九珠不待他继续说话,接着说道,“在将军下令查验前,请将军看看这个物件”,九珠说着话间,从袖口里掏出了一个古香古色的木牌子递给了马下的那个侦骑,轻声说道,“拿给将军查验!”
这个侦骑双手捧着木牌,快步走到对面的众多军士前,递给了刚才那位军士,这个军士接过物件,转身走到这位秦将军马前,双手奉了上去。
这位秦将军带着疑惑的神情接过了那个木牌,拿到眼前一看,顿时只见他的神情异常惊讶和严肃,随即仔细地左右翻看着木牌,就当众人都迷惑他的神情时,只见这位秦将军飞快地下马,快步走到九珠的马前,双手抱拳躬身埋首沉声说道,“末将参见姑娘!末将确实不知姑娘就是持有”百虎令牌“的上尊,高大人有令在先,百虎令牌即日已出,让我们见牌服令,并礼待与保护令牌持有者,不得刁难阻碍和查验任何物件,一律给予放行,刚才末将多有冒犯,还望姑娘宽宥!”
“将军请起身,折煞我们了!您并无冒犯,职责所在,无需多礼,只是箱中之物确有不便公然查看之难处,还望将军能体解,姑娘我在此也给将军道歉了!”九珠在马上抱拳回礼道。
“末将不敢,姑娘即已说明缘由,又有大人令牌在此,末将岂敢再查验镖物,现奉还令牌,请姑娘与镖车前行吧。”这位秦将军听到九珠的话后,再次惶恐地抱拳回复道后,双手恭敬地奉上了令牌。
九珠并没有伸手接令牌,只是温柔地轻声道“秦将军,前面是否还有官军设卡查验?”
秦将军一听九珠的软语问话,忙再次抱拳回复道,“回禀姑娘,前面离荥阳郡约有五里地,已没有官军设卡,过了这里就出了剿匪的封锁地界了。
“哦!九珠听完他的话后,笑着点了点头后再次说道,“这个令牌就烦劳将军代转给高大人吧,感谢高大人的相助,我们就在此别过,后会有期,秦将军!“
这位秦将军听到九珠的话后,紧忙说道,“好,末将就代姑娘将令牌转还高大人。”说完后,这个将军转身向着后面的军士挥了一下手,大声说道,“放行,撤去路障。”
他的话音刚落,只见那刀枪如荆棘的队伍呼啦啦地向一边散开,放在路中间的拒马堆也被搬离。
此时,九珠微笑着冲着这位秦将军点了点头,便和英珠再次打马向前行进,停滞许久的长行队伍又再次策马前行。
看着从眼前穿行而过的马队车辆,看着逐渐消失的那二位姑娘的身影,这位秦将军眼里露出了些许的疑惑,随即又摇了摇头。
走出许久后,英珠带着诧异的神情问向九珠,“珠儿,你什么时候有了那个”百虎令牌,可从来没听你说过呀!”
“唉,这令牌是前些日子高伯伯差密使送到接头地点的,让我见机使用,哪想到在今天给用上了,今天的事还真是悬呀!要不是这位高伯伯思虑严密,考虑到我会亲赴这凶险之地,预先送了令牌,否则,今日咱们的身份和行踪就彻底曝光了,我都不知道如何收场。”九珠担忧地说道。
“是呀,刚才我也很紧张,都已做好厮杀的准备了!宁可与他们厮杀,也不能暴露行踪”英珠带着复杂的神情回复道。
“这位秦将军是个不错的军头,有礼有节,忠于职守,坦荡无私,是个值得钦佩的君子!”九珠缓缓地说道。
说完这话后,九珠再次举目远望。
只见那一望无垠的平原中,有个若隐若现的城池在显现,远处的荥阳郡已是目视可及。
“珠姐,你让人马在此分行,各自回属地,你安排完后,速返郑州郡,我和小娟先行一步了,”九珠带马侧转,看着英珠沉声说道。
“喏!主公先行,我最迟傍晚赶回去!”英珠抱拳应道。
“小娟,我们回郑州郡!”九珠说完后,便掉转马头,夹马抽鞭,向远处奔驰而去,小娟和几十个随从也打马加鞭,尾随着九珠一路而去。
此时的九珠,或许还不知道此时的客栈中,那个帅气的宇文邕已在等着她的回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