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深深,曲径回廊。
园中芳草萋萋,天香草那独有的黄色小花已铺满了院中草地。
九珠,一袭青衣薄衫,裙垂拂地,浓密的青丝随意披落于肩上,垂际在腰间。
她玉臂挎着篮子,一只手拿着一个小铲子,半蹲在园中的草地上,在轻轻地挖着草丛中的天香草。
那白皙明亮的凝脂,那轻抚舞动的举止,那长裙青衣的摇曳,在满园的花红绿意中,自有一幅景致。
粉嫩微翘的鼻尖已经微微冒出了细小汗珠,鬓间的发丝飘落在脸庞,但九珠并没有拢并垂落的发丝,仍是在专心致致地寻挖着天香草。
这是九珠从虎牢关回到客栈的第七日了,而今天正是节气的小满。
九珠一早处理完事务,就独自一人来到园中采挖着天香草,精致的篮子此时已盛了很多的天香草。
就当九珠在专注的挖着天青草之时,英珠与另一个人来到了园中,走近了九珠。
“主公,乙速司尉来了”英珠轻声地呼唤道。
听到英珠的呼唤,九珠抬起了头,粉颈微转,就看见了身后的两人。
“噢!乙速叔来了!“九珠边浅笑着说着话,边缓缓地起身。
“呵呵.....,主公,叨扰你了,这不我刚回来就直接来你这里了,一进园就碰到了都尉,她说您在这里,我们就直接过来了!”乙速笑着说道。
“乙速叔,您不用这么辛苦,您刚回来应该在家里歇歇才是,过两天再来也行,我这里没那么紧急!身体还是重要得”九珠笑着说这话间,把篮子递给了英珠。
“主公爱护属下,这我知道,我这不是也好久没见主公了,一来是给您禀报一下事情,二来也是看看您,我带了些新鲜的黄瓜给你尝尝鲜,已交给小娟姑娘了!“乙速继续笑着回复道。
“还是宣令使乙速司尉想的周全!那真是谢谢喽!”英珠在一旁微笑着说道。
“都尉取笑我了,我只是尽尽属下的职责,同时也是略表一下作为长辈的关切之意!不知我这样说,主公是否责怪?”乙速说着话间,眼睛却时刻观察着九珠的神情。
“嗬嗬.....,真是有劳乙速叔费心了,您说的外气了,九珠怎么计较这些呢?您本来就是我的长辈嘛,要不我怎么尊称您为乙速叔呢?”九珠笑眯眯地看着乙速说道。
“那卑下我就不恭了!"乙速看着二人的同时,也满脸带着笑容说道。
呵呵呵......!听完乙速的这句话,三个人又相互彼此看看,不约而同地会心笑了起来。
曲径回廊中,三人款步而行。
九珠边走着,边顺手拿出了香帕,轻轻地擦了擦额头和脸庞的汗水。
乙速看在眼里,顺口便说了一句“主公,这天热已然热了起来,您挖这天香草要做什么呀?”
九珠微微地笑了一下,轻声说道,”乙速叔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嘛?“
"这不就是苦菜嘛!”乙速不紧不慢地回复道。
“那今日又是何日?您知道嘛?”九珠接着又问道。
乙速沉思了一下后,苦笑着说道,“主公,您看我这来回跑,都忙糊涂了,今天是什么日子我还真忘了!”
“呵呵.....,无妨!乙速叔身居刺史一职,要忙碌的”事“自然多,明的暗的都需要你亲力亲为,记不住日子自然正常!”九珠笑眯眯地侧脸看着乙速轻声说道。
只不过九珠在说这句话时,在“事”这个字和“明暗”这个词上稍微的加重了点语气。
“呵呵呵......,主公见笑啦!”乙速不自然地苦笑了一下。
“今天是小满呀!按照《逸周书·时训解》的说法,“四月中,小满者,物致于此小得盈满,而咱们地处黄河中原腹地,这小满时节正是田里的麦子灌浆的时候,麦收时的收成好不好?就看这小满的时节三候如何了?所以也有小满不满,麦有一险“的谚语。
记得我少时,每年这个时候,家父总要带着我和弟弟去野外采挖天香草,其原因就是小满时节,也正是作物青黄不接的时候,穷苦的百姓每到这个时节,都要举家外出挖采苦菜来充饥度日,家父的用意就是让我们通过亲身体会,知晓天下得粮不易,民力愁苦,作为官家之人理应自持克俭,恪守人道的道理,故而每年这天我都要挖采天香草,一来以铭记父亲的教诲,二来这天香草可是草药,能清人体热解体内毒呦。九珠说完了这话后,便静静地款步继续走着。
“早闻主公学识不凡,今日还真是有幸见证!惭愧!惭愧!’乙速听完九珠的话后,谦卑地冲着九珠作楫行礼。
“呵呵呵!乙速叔,您可别笑话我了!学识不凡谈不上,只是幼时读了些书罢了!”九珠笑着回复道。
“那《诗经》中有云:采苦采苦,首阳之下,人之为言,苟亦无与。舍旃舍旃,苟亦无然。人之为言,胡得焉?“这诗中所说的采苦可是指的就是这天香草?”英珠在一旁带着询问的神情,看着九珠和乙速说道。
九珠和乙速相互看了看,不由地都摇着头笑了起来。
九珠看着英珠,笑眯眯地说道,“采苦,正是指的这天香草,但珠姐,你知道你所背的这句话意思嘛?”
英珠闻声后,红着脸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轻声地说道,“我只知道武功套路,不知这文字含义!”
九珠看着英珠的尴尬神情,捂着嘴笑着说道,"你个女武夫,真有你得!不过,你能背出这一段也是难得!“
随即,九珠那美目缓缓地看了一眼乙速后,轻声说道,"这句话的意思是说,采苦菜呀采苦菜,在首阳山下,人们为寻找你而言谈,我觉得他们对天赐于人们的你过于随便而不愿意跟他们一起采挖你,舍弃你吧,又觉得对你不够尊奉,违背了天地的恩赐,我真的不知道,人们为了寻找你或采挖你所进行的的言谈,究竟有何意义?又能得到什么呢?“九珠说完了这话时,眼神又不经意地看了看乙速,此时的乙速也蹙着眉,好像没有明白九珠所解释的意思,而不由地看向九珠。当目光相碰时,九珠微微地笑了一下,此时的乙速在看到九珠那美凤般的眼神后,却不自然地避开了九珠的目光。
当英珠听完九珠的话后,故作恍然大悟般地拍着自己的额头,笑着说道,“小姐,你好学识!”
九珠,还是笑着摇了摇头,轻声说道,“乙速叔,您有什么事要说,您说吧!”
乙速闻声后,忙作了个礼,便轻声地将此次剿匪虎牢关和青玉案有关情况娓娓地讲了起来,只是他并没有将鸿沟的事也说出来。
三个人就站在回廊下,相互间一问一答地说了足有一柱香的时间。
看着远去的乙速身影,九珠原本那笑眯眯的容颜,渐渐地凝固和冰冷了起来。
英珠也看着乙速的背影,眼露冷光地轻声说道,“珠儿,看来此人真非良善之辈,他的心机太深了!”
“你我二人今天为他所演的戏,所引的典故,但愿他能听进去,悬崖勒马!否则,悔之晚矣!”,九珠幽幽地说道。
当日,邺城、深夜。
在一个幽深的院落的正屋中央,几个黑人垂手低头地站在两侧。
还是那个裹得浑身严实的黑衣人,坐在中间,侧着身子听着一个黑衣人的禀报。
“宗主,江湖上传出青玉案已经出世,并且秦勾玄冥军其统领上官九珠也已露面,而且已查明其内部出现分裂,上官九珠已经无力驾驭秦勾玄冥........”
“你说什么?她,她还活着?”那个黑衣人在听闻道上官九珠还活着的消息后,惊的一下子站了起来,失声地打断了黑衣人的禀报。
长久的僵立,窒息的宁静,几个黑衣人都噤若寒蝉般的呆看着这位黑衣人。
渐渐的这个黑衣人,浑身开始了哆嗦,此人好像在硬撑着,最后,还是无力的委倒在座椅上。
看到黑衣人的反映,这几个下属顿时慌了手脚,都齐声地地喊道,“宗主,宗主,你没有事吧?”但却无人敢上前一步。
不知过了许久,这个黑衣人凄惨地低声哭了起来。
那瓮声瓮气的哭声,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庆幸自己终于找到了正主?反正这哭让这几个属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哭声更像是人死后头七鬼魂返家的声音,总之让人听着不寒而栗。
又不知过了多久,这个黑衣人停止了哭泣,瓮声问道,“可知此人具体下落?”
“目前还没有探查清楚,只知道此女神出鬼没,搞不清她的具体落脚之点。”一个黑衣下属颤抖着声音回答道。
“刚才你说,青玉案出世了,究竟怎么回事?”这个黑衣宗主继续地问道。
“是这么回事,据查……………….。”这个黑衣下属将不久刚刚探查到的情况,详细地向这个黑衣宗主禀报着。
约莫过了一柱香的时间,这个黑衣宗主听完了禀报后,沉思了许久,便带着疑问说道,“噢?竟然是这么回事!这其中真实状况,你们探查的是否可靠?”
“嗯……这个…,”几个黑衣下属彼此相互看了看后,这个原先应话的黑衣下属点了点头说道,“宗主,应该没有问题,这是内线传回来的情报,如要确切属实,还需要继续核查.”
“好,你即刻安排人去仔细核查,搞清上官九珠下落和青玉案真实的出世原由,重要的是你们要搞清楚,高阿那肱什么时候启程押送青玉案回邺城。“这个黑衣宗主瓮声说道。
“喏!”几个黑衣人抱拳躬腰俯首应道。
‘嘿嘿嘿……,青玉案,我等了你这么久,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把自己搞得人不人鬼不鬼得,今天你即已出现,你就是我得,不管再付出什么代价,我一点要得到你!“这个黑衣宗主紧握着拳头,恶狠狠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