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了的衣服穿在身上黏糊糊的,难受极了,雨后的冷风一吹,很快便都粘在了皮肤上,冰冷而僵皱,沈初见一进门,就看见沈柏雄坐在太师椅上,满脸怒气,一旁站着的二夫人也没了往日的神气,微垂着头,虽看不清她的表情,却也不难知道低下的是一张怎样的面庞,她的亲弟弟此时正站在堂下,一旁是两位身穿警服的公差。
“父亲,方才听闻妹妹说府里来了客人,可是之前周昌蓄意损毁厂里货品的事有了结果吗?”沈初见只装作什么都不知,开口问道。
沈柏雄并未开口,他左手边的椅子上坐着的一位看起来四十多岁的警长却发话了:“这是大小姐吧,鄙人是警察署的吴才志,今日奉命来府上羁押犯人。”
“哪里来的犯人!还请吴警长严明公告,看清楚了,可别抓错了人!”沈初韶在一旁没忍住开了口。
“我吴才志奉公执法,自然不会随便冤枉人,此事人证物证聚在,犯人就是府上的舅老爷陈立周,周昌已经全都招了,他是受了陈立周指使才故意毁坏了要出厂的货物,我们也从他家里搜出了一百块大洋,他还交代,他家里父亲病重,为求得药钱,才不得已听从陈立周的指使,据他说,是因为沈家大小姐开始接管生意,揪出了许多中转私受的事,重新定了规矩,坏了陈立周的生财之道,他心生报复,才指使他弄坏沈大小姐负责的货物,意图嫁祸给大小姐负责不力,无能接手生意。”
“不是!吴老六你血口喷人!污蔑我清白,一定是有人指使他这样说的,说!是不是你?”陈立周情绪有些失控,转而把矛头指向了沈初见,一指头指着她:“你个死丫头片子,就是你对不对,是你设计陷害我的!”
“陈立周!”沈柏雄一声喝断:“这里还轮不到你指手画脚。”短短一句话,却威压众人,二夫人一脸震惊地看向沈柏雄,她没想到,沈柏雄居然不相信立周。
“老爷,一定是弄错了,您先消消气,问清楚了再做决定,立周一直以来兢兢业业、老实做人,这么多年来也为我们沈家也出了不少力,我不相信立周会做出这样的事来,这中间一定是有误会的,是吧初见!”她目光一转,抓着沈初见的胳膊:“虽说他不是你亲舅舅,但也是当你亲外甥一样地疼,你说说,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这事是你负责的,周昌也是你送到局子里去的,就算你和舅舅之间有什么误会那也是家里的事,何必闹得人尽皆知呢?”
二夫人一番话彻底扭转了刚才情况,明枪暗棒地指责是沈初见惹出了事,还来从中生事,引得警察署怀疑陈立周,闹得人尽皆知,败坏了沈府的声誉,沈柏雄最重名声,这样一说,势必引得沈柏雄对沈初见不满。
果然,沈柏雄的脸色顿时黑了几分,不管是任何事都不能影响他沈府的名声,此事要是传到了外边去,丢的是自家的人,他思绪一下:“嗯,此事毕竟是我们的家事,是小女不懂事,擅自做主报了官,我想……还是我们府里自己解决吧,就不劳烦各位了。”
吴老六没想到沈柏雄变脸变的这么快,本想再说些什么,但是大户人家自己有解决内部事情的权利,虽说他们是警察署的人,但人家自己都发话了要私了,他们也不好强硬参与,毕竟当地的贵族大家也不是好惹的,再说了,他的责任就是把陈立周的罪行都说出去,既然已经做到了也就交了差。
“那好吧,就但凭沈老爷决断啦,至于证据,您要想看,通知一句,我派人给您送到府上。”
“不必了,那一百快赃银任凭长官处置,至于周昌,再也不是我府上的工人,关多久也是您说了算,还望长官不要对外宣扬此事,毕竟家丑不可外扬……”说罢,微微叹了口气,吴老六得了一百块大洋,心里明白:“当然,此事再无他人知道,沈老爷放心。”
“多谢。”
“那在下就先告辞了。”
“您慢走,初见,去送客。”
“今日劳烦吴警长了。”
“大小姐哪的话。”吴老六和沈初见边走边说着话。
“在下秉公执法,不怕麻烦。”吴老六在官场混迹了这么多年,这豪门世家里面的弯弯道道他也看得清楚,这位沈大小姐,是攀上一座大靠山啊,叶少拐着弯儿地帮她,看来是不一般啊。
随便闲聊了几句,沈初见看着吴老六走了,也转身回去,余光漂到角落里的一个身影,见她看了过来,又快速地隐了去,沈初见笑笑,没有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