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韶眼睛里充斥着一片雾气,却带着几分执拗,“他就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执着,所以,求你,告诉我好不好,他在哪里?”一向高傲的沈初韶也学会低声下气地求人了,沈初见看着她苍白的脸庞,心中一阵酸楚,毕竟是血脉相连的人,她要如何才能狠下心?
“他在哪里?你知道,对么?告诉我吧。”沈初韶不依不饶。
“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你好好休养身体,不要再意气用事了。”沈初见说道。
“你就这么恨我吗?”沈初韶突然直起了身子问。
沈初见愣了一下,“我……不是……”
“哈哈哈哈,我知道了,这一切都是我的命,你们谁都不告诉我,你们都瞒着我,你们都想看我死是吗?”沈初韶情绪激动地喊道。
沈初见叹了口气,“你现在好好休息吧,我改日再来看你。”
沈初韶挣扎着要起来,结果脱力摔回了床上,沈初见临走时说:“不要再去做愚蠢的事,我会找人好好看着你的。”
沈初韶的房间里所有利器都被收了起来,一天三班岗,都有人全程紧密盯着,沈初见不想在这的时候再闹出什么事来。
她有些心力交瘁,沈柏雄的病不能再拖延了,他们必须马上动身了,沈初见打点好了家里上下,工厂的事情暂时全权交给秦常誉,外面还有李掌柜主持大局,应该不会出什么乱子,可是她心里又有些隐隐的不安,至于是什么,她也说不出来。
芽儿知道了吵着要跟着去,她已经在新的女子学校上了一周的课了,沈初见板着脸,“不行!”
“为什么不行?”芽儿昂着小脸反问道。
沈初见生气道:“你才刚上了一个礼拜的课,我这一走要许久,耽误了课程你就跟不上了。”
“我本来也跟不上!”芽儿气呼呼地说:“她们都势利眼,排挤人,我不想念了,我想跟着你,帮你的忙。”
沈初见皱眉,“你刚去,当然需要一段时间适应,你要是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就让我太失望了。”
芽儿张了张嘴,看着沈初见严肃的表情,不敢再说话了,沈初见这才放缓了语气说道:“你好好去学校上学,学到了知识,等你真的有足够的能力可以帮我的时候,你就可以不用念了好么?”
“真的吗?”芽儿睁大了眼睛问她。
“当然。”沈初见点点头。
“那我们拉钩。”芽儿伸出了小拇指,沈初见失笑,也伸出手来,芽儿勾住她的小拇指念念有词道:“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骗,谁要骗人就是小狗!”
沈初见微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你在家里帮我好好看着,不要让出了什么乱子,可好?”
芽儿一听自己有了用处,不由得扬起一个笑脸,“是!遵命!我一定会用心看着的,你放心。”
沈初见道:“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哇!那说好了!不许骗人!”芽儿小孩子心性,一下子阴霾一扫而光,沈初见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沈初见盯着电话看了许久,还是放下了手,他或许还在生气,万一他还是不允许自己出去怎么办?沈初见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先斩后奏。
西防营操练声整齐而有力,叶远臻着一身墨绿色的军装,站在队列的最前面,目光沉定,白睿从后面跑了过来,伏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叶远臻面色一变,转身就往外走。
白睿跟在他身后,“少爷,车在外面等着呢。”
叶远臻大步走到最近的马棚,直接解开了一匹通体乌黑透亮的骏马,翻身上去,一扬鞭,马蹄飞踏而去,白睿急了,也顾不得别的,连忙招呼人,“来人啊!跟四少出城去!”
不一会儿,一队骑马的士兵穿城而过,领头的正是现在江南风光无两的四少叶远臻,一身戎装英气不凡,剑眉星目、神色肃毅,两旁的百姓都看的目瞪口呆。
沈家的车子已经快到了城门口,城门口设了路障,有士兵在两侧盘问,沈初见听到后面的动静,问道:“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随行的下人回来禀报道:“大小姐,好像有一队骑兵正在朝城门口赶过来。”
“都是些什么人?”沈初见问,心中隐约已经猜测到了。
“不清楚,好像很急的样子。”
“叫他们快点,我们赶快出城!”沈初见吩咐道。
沈初见越急,就越堵在前面出不去,正在这时,她看到了一个熟人的车子,沈初见连忙打开车门下了车,走到不远处的一辆车窗前敲了敲喊道:“成琳!成琳!”
里面的车窗摇了下来,扈成琳一脸惊奇地看着她,“初见,你怎么在这里?”
沈初见有些焦急道:“我有急事,需要立即出城,你能不能帮我……”
“当然可以啊!”扈成琳转头就吩咐人道:“去前面说一声。”
沈初见道:“多谢了。”
“你有什么急事吗?”
沈初见犹豫了一下说:“我父亲病重,所以时间耽搁不起。”
扈成琳道:“伯父身体要紧,你们赶快走吧,那门口值守的是我父亲的下属,跟他说一声就成。”
“多谢了,等我回来我们在详说。”沈初见与扈成琳匆匆告别,返回车上,沈家的车子一路飞快地出了城。
沈初见手心里攥着一把汗,一旁的小颜问:“小姐你没事吧?”
“……哦,我没事。”沈初见眼神不断飘向窗外,心思难安。
扈成琳刚坐进车里,就听闻身后一阵喧嚣,她回头看去,只见一队骑兵正飞快地向城门口奔来,她仔细看了一眼,最前面的人居然是那个四少叶远臻,她心里咯噔一下,问道:“去打听一下,到底出了什么事?”
门口的值守卫兵一抬头就见一对骑兵飞速袭来,情急之下正欲阻拦,叶远臻速度丝毫不减,眼看就要冲过了路障,白睿在后面大喝一声,“四少出去办事!还不让开!”
这下人们才看清楚了那人居然是帅府四少,纷纷让开了路,叶远臻策马扬鞭而去,从头到尾都寒着一张脸,深邃的眼神十分可怕。
扈成琳坐在车里,下人很快过来回禀,“说是四少领兵出城去办事。”
扈成琳皱了皱眉,突然想起了沈初见刚才那副慌慌张张的样子,莫不是和她有关系?扈成琳心里一着急,说道:“走,我们也去看看。”
沈初见从车窗上看到了后面飞快奔来的人马,顿时心头一紧,小颜“哇”了一声,“小姐你快看,好像是四少!”
沈初见沉默不语,脸色也有几分不好看,叶远臻纵马追了过来,很快,沈家的三辆车就被前后截住,被迫停了下来,叶远臻在马蹄扬起的尘土中翻身下马,动赶紧利落,。小颜捂住了嘴巴,“天哪!”
他大步走了过来,敲了敲车窗,司机向后看了一眼沈初见,沈初见脸色十分晦涩,叶远臻显然没有什么耐心,他直接从腰侧掏出了手枪,瞄准了车轮,沈初见一惊,打开了车门,叶远臻两眼泛着怒火,沉着声音说:“下车!”
沈初见下了车,白睿站在叶远臻后面,眼睛咕噜咕噜地转,这下可怎么是好?
沈柏雄重重地咳了几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回老爷,不清楚。”
沈初见走了下来,叶远臻看着她,咬着牙问:“你这是要去哪里?”
“家父病重,去上海。”沈初见平复了一下心情答道。
叶远臻忽的冷笑一声,“沈初见,我是不是平时太惯着你了?”
他握枪的手指关节隐隐发白,沈初见从未见过他这般生气的样子,心里慌乱了起来,小声道:“阿臻,我必须得去。”
叶远臻凝视着她,咬牙切齿地道:“好,很好!”
沈初见不知他是何意,这时,沈柏雄走了下来,问沈初见道:“怎么回事?四少也在。”
叶远臻道:“久违。”
沈柏雄道:“四少这是什么意思?”
叶远臻看向沈初见,她把头低下去,显得有些楚楚可怜,叶远臻绷着脸,“听闻今日你们要去上海,叶某特地赶来送送。”
沈柏雄咳了几声,“哦,这这样啊,那就多谢四少的好意了,天色也不早了,我们该走了。”
叶远臻不发话,谁也不敢动,沈初见终于撑不住,抬起头看向他,“你跟我来!”说罢拉着叶远臻走到了一旁,众人眼观鼻,鼻观心,都假装看不见。
沈初见站定,叶远臻道:“说吧,你要说什么?”
“对不起。”
“这就完了?”叶远臻很是生气。
沈初见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是我不好,我应该提前告诉你的,可是我怕你会不答应。”
“你知道我不答应,不还是会去么。”叶远臻冷哼了一声,拂开她的手,沈初见看着他,“你就不能理解理解我?”
叶远臻回过头来:“那你呢?你可有试着理解过我?”
沈初见讷讷道:“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
“你就非走不可?”叶远臻问。
“嗯。”沈初见坚定地点点头。
叶远臻将手中的马鞭抽在一旁的树干上,不解气,又上去用脚踹了几下,“沈初见,你这个蠢女人,你一定要气死我是么?”
“我必须得去!”
“行,行,行,你走吧,走的越远越好!”叶远臻气道。
“阿臻,等我回来我们在仔细说,这段时间你先冷静一下。”沈初见绝身而去,叶远臻一直站在她身后,直到沈初见重新坐到了车里,直到沈家的车子重新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