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罂粟在大院子里转着圈儿溜达。为了不惹起人们的怀疑和注意,有意识地微微低着头。她溜达着,头不动眼动,特地抬高眼皮,机灵的眼珠儿四顾周围出入的各色人等。
反正,她到宪兵队已经好几天了。常在宪兵队出入的人都知道,这个天仙般的女人背后是大灰狼木村。尽管一个个都垂涎三尺,慑于大灰狼木村的淫威,只能远观而不能亵玩焉。更不敢有半点儿挑逗的言行。大都醉眼远望,唯恐靠近烧身。自然,她的行动自由,也没有人嫉妒,也没有人过问。
白罂粟就以这种难以说清的身份,在豺狼乱窜的宪兵队大院里,随随便便地散着步子。
忽然,白罂粟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一个中年妇女。他在宪兵队的各个房间出出进进打扫卫生。她只顾低着头干活,根本就没有看见白罂粟,更没有注意到这个深奥莫测的女人。
你道她是谁?白罂粟一定要看个明白。她散着步子,有意识地朝着打扫卫生的那个妇女靠近。直到可以看清哪个人的的距离。哟!是枣花大婶。又仔细地看了看,是她,就是她——枣花大婶!
白罂粟认识枣花大婶,也知道枣花婶的为人。她二进县城的时候,在东城门又遭鬼子摧残,幸得枣花婶看见,搭救了昏迷不醒的白罂粟。亲自把她送回花虎庄老家休养。从这件事开始,白罂粟知道了枣花大婶是个心地善良的人,是个有着一副热心肠的好人。
白罂粟没有径直趋近枣花大婶。她不是不着急,不是不愿意尽快接近枣花婶。她是怕急中出差,怕慌乱之中疏忽大意,惹起别人的怀疑。
在这个豺狼魔鬼聚集的巢穴里,好多不是人的东西,却披着人皮子。白罂粟不得不多长个心眼儿。她用眼角的余光四顾左右,确认没有人注意到她 。这才慢慢地趋近枣花,亲昵地叫了一声:“枣花婶!”
正低着头扫地的枣花听到叫声,抬起头。惊讶地说道:“这不是白小姐吗?你……”枣花想问:你怎么在这儿?你什么时候来的?又一想,这是什么地方?没事谁也不会到这儿来。也甭管是正明公德的事,还是偷偷摸摸的事,反正,即是到这儿来的,都有事。再细问下去,就兴许人家不愿说。不该问的咱不问,省得让人家难堪。
“我已经来两天子了。住在一号房间。”白罂粟这话说得爽快而坦然。
一号房间。那是大灰狼木村的卧室。枣花心里明白了。这位年轻漂亮的白小姐年纪轻轻的,还没有结婚,就沦为了大灰狼木村的情妇。眼里不禁流露出一股鄙视的目光。
“枣花大婶,你甭用那种眼光看我。我是个好人。”白罂粟心里明白,难怪枣花婶一听说自己住在一号房间,眼里就流露出哪种鄙视的目光。那是很正常的,很应该的。正儿八经的好人都应该是这样。那是他们还没有真正地理解自己。便说,“枣花婶,您对我还不怎么了解,我不嫌。我知道您是个好人。有事才找您帮忙。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人命关天的大事?”枣花婶不禁一怔。前天隐身虎姜三找到我说,飞虎队长给我布置了新任务,要千方百计弄清何洛神大伯和被抓的青年男女被关押的情况,若有变化,及时报告。白小姐身在魔窟陪伴豺狼,要想获得机密的信息情报,她有着难得的优势和方便。说不定今天她说的这事就是自己想要的,至少和自己想得到的情况有关。
枣花婶警惕地看看周围没有人注意她们,便把白罂粟领到屋里催促道:“说下去,什么事?”
白罂粟便把何洛神大伯最近的情况说了一遍。又忽然想起了什么,补充道:“对了,木村还说了一句,一位什么将军,我记不清了。要求三天之内把何洛神何大伯押送石城,什么旅团司令部。”请枣花婶把这些情况设法告诉何兰花,想法把何大伯救出去。她知道,告诉了何兰花,就等于告诉了花虎队。
这可是非常非常重要的情报。这些情况可靠性,或者还要不要考虑:狡猾的豺狼有时也会故意释放出一些虚假信息,迷惑敌对一方,误导对手作出错误的举动这种可能。枣花婶又追问道:“这些情况,你是怎么知道的?”
白罂粟又把如何知道这些情况的全过程,对枣花婶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末了说:“枣花婶子您知道,我一个黄花大闺女家,原本也有一副纯洁干净的女儿身。我也有自己的心上人,我也向往花前月下相依相偎的甜蜜生活。日本鬼子的入侵、蹂躏、玷污,摧残了我的憧憬,毁了我的一生。我能不恨这些没有一点儿人性的野兽吗?甭看我现在委身豺狼野兽,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我的心思和您一样,也是为了全毁了它们!”
听到这里,枣花婶感受到了白罂粟的一腔热血在沸腾。她激动地拉住白罂粟的手。说:“谢谢你,白小姐。我也替何兰花谢谢你。”
白罂粟坦诚地说:“枣花大婶,咱们都是自己人,不用客气。往后,有用得着您侄女的地方,尽管说话。”说罢,又不无担心地提请枣花婶多多小心,便告辞了。
本来,枣花一边打扫卫生,一边低着头琢磨。通过哪些人,通过哪些渠道,弄清何洛神大伯和那些被抓来的青年男女们的有关情况,完成飞虎队长交给自己的任务。她打算打扫完卫生,就到野菊花白凤哪儿去打听一下。没有想到,白罂粟能解人之危,送来了自己求之不得的重要情报。事关紧要,耽误不得。没等把活儿干完,枣花婶就编了个瞎话,请假出去,把情报交给了花虎队韩飞虎队长。
日本鬼子血洗花虎庄抓走了何洛神何大伯,还从其他几个庄子抓了一些青年男女。面对日本鬼子的暴行,花虎队的同志们一个个义愤填膺,怒不可遏。纷纷请战,要求营救何洛神何大伯和那些青年男女,为死难的同胞们报仇。
韩飞虎和何兰花率队赶到花虎庄时,鬼子已经撤离。笑面虎白有财也跟着大灰狼木村跑进了县城。韩飞虎和同志们安抚幸存的百姓,掩埋遇害者的尸体,召开杀敌复仇大会,激励着广大人民群众纷纷拿起武器,积极投身打击日本侵略者的人民战争。
韩飞虎和何兰花来到何兰花的家里。何大娘拉住韩飞虎的手,浑身颤抖着半天说不出话来。日本鬼子的暴行 把何大娘可气坏了。何兰花的两手在妈的背上轻轻地捶着,含着泪安慰自己的母亲。有虎子哥在,有同志们在,一定会想法营救父亲,营救被抓走的同胞们。
何大娘跟兰花说,我刚从花家庄回来,把你爹被抓的事告诉了你梨花姐,让申河水也想想法儿,各使各的劲儿吧,把你爹救出来。
“嗯!”何兰花含着泪点了点头。
从花虎庄回来,韩飞虎把插翅虎肖云飞、隐身虎姜三、杨槐花和玫瑰花于丽娜分派出去,让他们尽快把关押何大伯和那些青年男女的地点,兵力部署,侦查清楚,同时联系已在县城的枣花嫂 ,让她通过各种关系,利用各种渠道摸清相关情况。以便在适当的时机开展营救行动,把何大伯和那些被抓走的青年男女救出来。
一晃三四天过去了,还没有得到一点儿相关的消息。韩飞虎刚刚把几个要求立即混入花虎县城营救何大伯的队员们劝走。武林虎方开胜领着小石头儿回来了,还领着六七个年轻的小伙子。他们要参加花虎队打鬼子。
看到这几个生龙活虎般的小伙子,韩飞虎当然高兴啦!突然他眼睛一亮。嘿!怎么那个白净的小伙子长得和白面虎张赛差不多?
武林虎方开胜对韩飞虎介绍说,他叫胡延平,他武功高强,又因颧骨上有一颗梅花痣,人送绰号梅花虎。
接着,他又把在曹庄遭遇鬼子追赶误入梅花庄,混在老百姓之中,又和二十几个青年男子一起被鬼子抓走关押在县城西边仓库院内。期间,同日本武士比武较量,踢死一名日本国武术亚军后,翻墙逃出。在路上遇到小石头儿,师徒两人一起打死追赶自己的日本鬼子,平安回来的经过,一一向队长韩飞虎作了汇报。
一路上崎岖坎坷,险象丛生,经历多次生死拼搏,终于胜利归来。武林虎方开胜,你们是了不起的英雄!
韩飞虎安排武林虎方开胜和小石头儿先去休息,等待新任务。尽管开胜和小石头儿平安回来让他倍感欣慰,但是,何大伯和那些被抓的青年男女的生死安危,像块石头压在心上,依然让他忧心忡忡。
何兰花知道韩飞虎的心思,请求同杨槐花一起潜入花虎县城,亲自深入魔窟摸情况。韩飞虎努力克制着自己,劝说何兰花再耐心等一等。
这时,枣花嫂来了。她带来了有关何洛神何大伯的具体情况。临走时,韩飞虎嘱咐她,有机会多做白罂粟的思想工作,引导她从单纯地为个人复仇转化为抗日救国的自觉行动,融为抗日民族统一战线中的一员。
送走枣花嫂,韩飞虎立即和武林虎方开胜、何兰花研究营救何大伯的具体行动方案。
何兰花的设想是,和上次劫监狱营救申区长一个样。前门佯攻,后边悄悄地潜入。况且,县城西仓库守护的兵员同西门监狱比起来,要少得多。除了一个小队的伪军,只有四五个鬼子兵。营救更应该顺利,更应该成功。
武林虎方开胜觉得,这回营救何大伯和上回营救申区长相比,无论在时间上,还是地点,都有了新变化。上次营救时,县城的重兵都在东城门的庆功会场,都被我们的二小队牵制着,不能尽快地增援西门监狱。现在,县城的大部分兵力都在宪兵队附近,西仓库哪儿枪声一响,鬼子的援兵很快就会赶到,留给我们的时间太短。在那么短的时间里,营救成功的把握不大。再说,到时候我们的队伍想撤出战斗甩掉敌人,也就不那么容易,付出的代价可就大了。
方开胜认为,实施营救的最佳地点,应该选在鬼子押解何大伯去石城旅团司令部的路上,选择距离花虎县城和据点稍远一点儿的地段。
“有道理。”韩飞虎听着武林虎方开胜的分析,很是赞同。“不过。这就需要在行动之前,把鬼子押送的时间,具体的路线和使用兵力的情况弄清楚,弄准确。”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准确的情报事关营救行动的成败,非常重要。瞬息万变的情况,更要格外注意。大灰狼木村是个极其狡诈的家伙,千万不能心存侥幸,大意轻敌。但是,不管情况有多么复杂,不管困难有多么大,一定要把何大伯从狼爪下救出来!
韩飞虎想着想着,忽然间一道灵光从脑海中闪过,想出了一个绝妙的好办法。竟能一箭双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