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令刚刚进入初夏。漆黑的夜色里风还有些凉。隐藏在野地里的花虎队二小队的同志们,几天没有吃东西了,更觉得又饥又冷。他们浑身瑟缩着,等待着武林虎方开胜回来。但是,除了时而响起一两声的冷枪,或者传来鬼子骑兵的几声瘮人的马嘶,没有什么动静。遍野遍地的鬼子汉奸为了取暖燃起一堆堆的野火,魔鬼的身影在火光的闪动中时隐时现。整个世界都被恐怖和阴森笼罩着。
武林虎方开胜现在的情况怎么样?韩飞虎心里七上八下地惦记着。同志们的目光都望着武林虎方开胜出发时的方向。盼望着武林虎方开胜奇迹般地出现,胜利归来。然而,半个时辰过去了,又一个时辰过去,夜已经深了。同志们依然在焦虑和期盼中等待着。忽然,对面的村子小赵庄传来几声狗叫,接着便响起一阵杂乱的枪声。
听到枪声,附近的鬼子汉奸躁动和警觉起来。黑夜里看不清楚,只看见成片的火把朝着枪声响起的地方涌动。在火把的光亮里传来一阵阵骑兵的马嘶和摩托马达的响声。
不好,想必是武林虎方开胜遇到了麻烦。韩飞虎和同志们的心一下子吊了起来。他们焦急地望着枪声响起的方向心急如焚。那么密集的枪声,那么多的敌人都被吸引过去了。同志们在心里默默地念叨着:武林虎方开胜啊,我们亲爱的战友,你千万要小心啊!
密集的枪声很是响了一阵子,便逐渐朝着东南方向移动,一会儿就渐渐地停息下来。
尽管东南方向的枪声已经停息了,花虎队的战友们对武林虎方开胜的思念和惦记,却愈加浓烈。武林虎方开胜啊!我们亲爱的战友,你可平安转移?你可安然无恙?同志们都在惦记着你!
按照韩飞虎的判断:武林虎方开胜的行动被敌人发觉以后,他不能立即返回到韩飞虎和同志们隐蔽的地方。他想法把鬼子汉奸吸引到相反的东南方向。但是不管怎么说,武林虎方开胜没有搞到吃的东西。或者说搞到了,也不能很快地回到同志们身边。他还要单枪匹马地辗转一段时间,以防狡猾的敌人在他身后安上了“尾巴 。”尽管武林虎方开胜艺高人胆大,他的安危依然让韩飞虎和同志们格外担心。
韩飞虎决定亲自出去一趟,一来给同志们搞些吃的,二来摸一下敌情,掌握住第一手材料。
插翅虎肖云飞说:“你一个人出去,遇到情况多有不便。还是我跟你一块去好。”
“云飞哥说的有道理。”何兰花说,“最好是我跟你一块去。遇到情况,我用石子制敌。免得开枪惊动敌人,招来麻烦。”其实,何兰花要跟韩飞虎一块去,还有一层意思,虎子哥一个人出去,她不放心。
韩飞虎考虑到自己离开以后,一些事务要交由插翅虎肖云飞负责。再者,何兰花跟自己同往,她的“额头石”确是一种无声的利器。处于敌人在明处 我们在暗处这种险恶的环境里。既要消灭敌人,又不能暴露自己。她正好发挥自己的威力。想到这里,他向插翅虎肖云飞一一交代完毕,又反复叮嘱可以转移的几个地点和夜间联络暗号。这才和何兰花一起钻进夜幕笼罩的旷野里。
韩飞虎和何兰花潜入夜幕里,俩人沿着道沟走了一段后,踮起脚尖探头往道沟外一看。哎哟!好险哟!道沟边上就有六七个鬼子正围着一堆柴火取暖。韩飞虎不由地伸了下舌头,赶紧把头缩回来。俩人蹑手蹑脚地避开哪几个鬼子。然而远望近看,遍地都是鬼子。他们点燃的野火,象棋盘上的棋子稀疏无序地遍布在阴风四起的大地上。
韩飞虎、何兰花挑选了一处鬼子稀疏的地方,从中间匍匐着穿过去。再往前走,就是正对面的小赵庄。武林虎方开胜刚刚在哪里和敌人遭遇,势必已经引起敌人的警觉。他俩决定到斜侧面的胡马营村去。
胡马营这个村子里有一户财主姓胡,名少堂。家有四十多亩园子地,雇有六七个长工。还在县城开着一个糕点馃子铺,经营蛋糕、饼干之类的食品。只要进入那里,一定能搞到吃的东西。两人打定主意,悄悄地接近胡马营村西口。
胡马营村子里的情况尚不明确,却发现村口也有伪军的哨兵。韩飞虎和何兰花借着暗夜的掩护,弓着身腰接近哨兵。韩飞虎悄悄地从背后摸过去,一个箭步扑上,锁住了哨兵的咽喉。没等哪哨兵喘出一口气,韩飞虎双手一用力,那家伙的脑袋就耷拉下来了。
结果了村口的哨兵。在村子里倒没有费什么工夫,很快到了胡少堂家的大门口。一看门口也有人站岗。俩人又绕回到后院,翻过围墙,进入院内,隐在墙角下的暗影里。看见一个游动的岗哨在转悠。待到哪哨兵靠近,两人上前,手中的匕首一下压住他的脖子。
韩飞虎压低声音厉声问道:“我们是八路军花虎队。老实告诉我。院里住着多少鬼子?”
“八路爷饶命。”哨兵战战兢兢地说,“我说实话,就是前院住着五六个鬼子。”
韩飞虎吩咐何兰花守在院子的二道门口,监视着前院鬼子的动静。然后押着哪哨兵带路,叫开了胡少堂的卧室门。韩飞虎亮出掖在腰间的枪支,亮明身份。说:“我是八路军花虎队韩飞虎。有事前来打扰。”
“鄙人也是中国人,愿为抗日效劳。”胡少堂一听来人乃是花虎队队长韩飞虎,心里早已骇得颤慄不已。他无法知道花虎队到底来了多少人。在如此众多的鬼子和皇协军参加的大扫荡中,花虎队竟神出鬼没地进入他胡少堂的大院。前院的鬼子肯定已被花虎队制服,自己又处于人家的枪口之下,不低头又能如何?
好汉不吃眼前亏。胡少堂的脑子飞速转动着,极力讨好地说,“队长爷有什么事,请吩咐。为了抗日,胡少堂甘愿倾囊相助。”
“少罗嗦!快去取点心四十斤。”
“快去。给队长爷取点心四十斤。”胡少堂转而吩咐呆在一旁的哪个哨兵,下边用脚悄悄地踹了他一下。哪哨兵这才从惊愕中清醒过来。胡少堂的脚在下边悄悄地一踹,他浑身一激灵,顿时会意。应声转身,刚要走。就被韩飞虎喝住。
韩飞虎早已识破胡少堂的把戏。你在这儿缠着我,想让他离开去求救兵,没门儿!韩飞虎拔出枪来,一点胡少堂的脑袋。厉声道:“放老实点儿,我们跟他一块去!”
胡少堂无奈。这才像遭霜打的茄子叶,耷拉着脑袋顺从地跟着哪个哨兵到库房取了四十斤点心。按韩飞虎的吩咐分成两包包裹好。他们会合守在二道门口的何兰花,轻手轻脚地穿过前院,把韩飞虎和何兰花送到门口。
在门口的哨兵心中起疑,张口欲问。胡少堂连忙挥手示意:不要声张,放行。韩飞虎和何兰花刚刚走下台阶。在门口站岗的哨兵就叫起来:“有八……”
何兰花早就看出哪哨兵的异常,知道这不是个好东西。听他一叫唤。随即转身,挥手抖腕,一颗“额头石”不偏不倚正打在那家伙的太阳穴上。那家伙嘴里只叫出两个字,便栽倒在台阶下。
胡少堂见状,惊骇不已。连忙低声吩咐身边的人将那家伙抬起。然后环顾左右而叮嘱道:“刚才的事,就当没有发生过。千万,千万不能让皇军知道!”
韩飞虎和何兰花搞到点心,返回花虎队隐身的地方,让同志们饱餐了一顿。为了便于行动,把剩余的点心,分由各人携带。然后韩飞虎命令同志们检查整理自己的枪支弹药和大刀等武器,准备突围。
综合已经掌握的情况。韩飞虎认为,鬼子的大扫荡不会在三两天内结束。包围圈在逐步收缩,鬼子汉奸的兵力越来越密集,花虎队的行动会越来越困难。只有冲出鬼子汉奸扫荡的包围圈,才能保存自己的力量,在外围机动的空间里寻机打击敌人。
突围的时间定于今天晚上。这次突围,先由插翅虎肖云飞带一名同志从西边佯动突围,给敌人造成错觉。然后迅速撤回跟在花虎队二小队主力后边,向东突围。
突围先以隐蔽的形式,悄悄地从敌人的缝隙中穿过。一旦惊动敌人,则以突然的火力和迅猛的行动,果断突出去。务于天亮前突出包围圈。倘若在突围中分散,突围后的会合地点在曹庄。
天黑下来了。约摸到了深夜两点钟的时候,花虎队开始突围。插翅虎肖云飞带着一名同志勇猛地向西扑去。很快西边响起枪声,手榴弹的爆炸声。睡梦中的鬼子汉奸以为花虎队在哪里突围,纷纷向西涌过去,企图一举消灭在哪里突围的花虎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