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石头儿听到野地狼山毛的问话,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哎哟!你三绕两绕,七拐八拐,说穿了,还不就是为了问我这句话吗?这可是了不起的大事。
说没看见吧,鬼子肯定不相信。说看见了吧,鬼子肯定会让我带路去找花虎队。怎么办呢?怎么回答呢?
小石头儿故意搔着脑瓜皮,脑子里的智商在飞快飞快地运转计算,寻找应对鬼子的最佳答案呢。稍等片刻,小脑瓜里便有了主意。故意吞吞吐吐地说:“看是看见了。人家不让我对别人说。说了,人家会揍我。”
野地狼山毛一听。两眼笑眯眯的,心里乐开了花。连拍着小石头儿的肩头说|:“真乖。小孩的好。大大的好。你的带路。我们去抓坏蛋。“
正如小石头儿所料。他不得不为难地说:“我带路。可是,我的羊咋办?”
野地狼山毛一见小石头儿舍不得丢下自己的羊群,完全理解。爽快地命令两个伪军留下来先替小石头儿放羊。说:“先让他俩替你放羊。待会儿抓住了坏蛋,我再派人把你送回来。还有钞票大大的。”
小石头儿啊,真的没有了办法儿。
小脑瓜子里又飞快飞快地运转起来。既然是落入了狼群,跑又跑不了,溜又溜不掉,不带路又不行。咋办呢?咋办呢?哎哟,愁死我啦!没法儿,真的没法儿。咱就骑着驴看唱本,走着瞧吧!我也好一边走,一边想好法儿。
小石头儿被鬼子小队长野地狼山毛盯着一时难以脱身。只得假装高兴,表示愿意为鬼子带路去找花虎队。
他右手攥着放羊的大鞭子,左臂自由自在地甩动着走在前边,把鬼子汉奸领进一条东西道沟里。道沟很深,不踮起脚尖看不到外边的动静。
他走的不快。跟在后边的伪军用枪督着他的肩背。大声呵斥着:“小杂种,走快点儿!”
野地狼山毛瞪了哪个伪军一眼。假充善人地哄着小石头儿:“小孩的,皇军大大的喜欢。告诉我,花虎队在什么地方?”
“在前头。”小石头儿知道,这个日本鬼子是个笑里藏刀的大坏蛋。他没有正面答话。说,“我这不是领着你们去嘛。”
“好的,好的。抓住韩飞虎,消灭花虎队,奖赏大大的有。”野地狼山毛认准了“小孩靠哄”这个理儿,继续哄骗着。
小石头儿一边走,心里一边捉摸着。花虎队在什么地方,自己心里当然有数。但是,不能告诉这伙子大坏蛋,更不能真的领着他们去打花虎队。
哪么把他们领到哪儿去呢?总不能老是这样无头无尽地往前走。时间长了,引起鬼子的怀疑,哪就坏大事了。得编着法儿把他们领到一条死路上去。想到这儿,不禁用力掂了掂手里的鞭子。
嘿!我们的小石头儿脑子一转,突然想起来了。对!发暗号。告诉花虎队,告诉虎子叔,鬼子来了!这伙儿大坏蛋,这伙儿小鬼子,是我领来的。
虎子叔,虎子叔————你在哪儿?听到我发出的暗号,你让叔叔们赶紧在暗处藏好,拿枪瞄准小鬼子的脑袋。等我把小鬼子领来了,叔叔们就开枪消灭它们!
小石头儿往前快走了几步,站定身子,抡鞭抖腕,“啪”地一声脆响。悠长的鞭子响声像春天的惊雷,在原野上滚动传开来,传出去好远。紧接着又“啪”,“啪”,打了两声响鞭。这是小石头儿和他虎子叔早就约定好的暗号。
虎子叔,虎子叔,我发出的暗号,你听到了吗?
小石头儿怕虎子叔没有听到,接着又抡鞭抖腕,一连打了三声响鞭。
甭小看咱们的小石头儿。哪是咱胡马营村的儿童团长呢。乍一看他在野地里放羊,其实就等于是,八路军花虎队的哨兵在站岗,他和虎子叔早就约定好了联络暗号:一声响鞭,报平安;两声响鞭,有情况;三声响鞭,鬼子来了。赶快做好准备,打豺狼!
野地狼山毛见小石头儿打了三声响鞭,心中疑惑。一把抓住小石头儿的肩头晃了晃。满面怒色地问:“小孩儿,什么的意思?”
“那就是说,羊群和平常一样正吃草。”小石头儿不慌不忙地说,“家里人要是好长时间听不到鞭子响,那就是出事了。”
野地狼山毛听罢,心中释然,脸色渐渐恢复正常。毫无疑虑地对小石头儿说:“再打,三个的。我听听。”
小石头儿心里正担心虎子叔和花虎队听不到呢。听野地狼山毛一说,正合心意。抡起羊鞭,又一连打了三响。
韩飞虎率花虎队从炮楼里撤出来,正在另一条道沟里休整。听到了小石头儿发出的暗号。依据发出暗号的方向和地点判定,肯定是野地狼山毛从大王庄炮楼下过去,找不到花虎队,劫持了放羊的小石头儿。
这时,插翅虎肖云飞和隐身虎姜三侦查回来报告敌情说,大灰狼木村在花虎庄砖窑扑了个空。恼羞成怒,把砖窑的房子设施全部烧毁,悻悻地返回了县城。
我们从花虎庄回来,在胡马营村西的土岗上看到了小石头儿的羊群。两个看守羊群的伪军躺在草地上正眯着眼儿晒太阳,就做了我们的俘虏。他俩供说,野地狼山毛胁迫着小石头儿带路,顺着胡马营村北的东西道沟往西去找花虎队。我们把小石头儿的羊群送回了家。
韩飞虎和申区长听到这些情报,更加对小石头儿的处境担忧。立即带着队伍抄近路赶往野地狼山毛前头设伏。
一切布置完毕又让隐身虎姜三扮作牧羊人,每隔一会儿就打一声响鞭。这是回复小石头儿的暗号:告诉小石头儿,已经做好准备。只等小石头儿把鬼子引进包围圈。便把这伙鬼子汉奸消灭在道沟里。
小石头儿在鬼子们的前头走着。走一会儿就打三声响鞭。每次打响鞭,他都使足了劲。说实在的,把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他唯恐花虎队的虎子叔听不到。
清脆的羊鞭声像是在不年不节的平常素日里突然燃放的爆竹。听不懂的,震耳朵;听得懂的,提精神振士气。
响亮的羊鞭声从小石头儿心底发出,带着小石头儿的心声,带着小石头儿的焦急,飞快飞快地在辽阔的原野上滚动传播。
每次打过三声响鞭后,小石头儿的目光就从眼角向旁边的鬼子乜斜几眼。野地狼山毛一直跟在他的旁边,不快不慢地走着。
小石头儿不知道这个鬼子名叫野地狼山毛。只知道这是个杀害中国人的东洋鬼子,只知道这个可恶的东洋鬼子不紧不慢地跟着自己,是怕自己突然跑掉,是怕自己把他们领到花虎队的包围圈里去。
这个狡诈的恶鬼!我一定要把他们引到八路军花虎队的伏击圈里,把他们引到死路上,引到坟墓里去。
这时,广阔的田野里传来一声响亮的羊鞭声。一阵无以名状的喜悦掠过小石头儿的心头。
隔了一会儿,又是一声响亮的羊鞭声。这一声羊鞭响,让那种喜悦驻扎在小石头儿的心里了。待一会儿,又是一声羊鞭响。小石头儿高兴极了。
他确定了,这是虎子叔听到自己发出的暗号,已经做好消灭鬼子的各项准备。又派人发回的信号(当然,我们的小石头只知道,这是虎子队长听到三声羊鞭响以后发回的暗号。不知道暗号是隐身虎姜三扮作牧羊人发回的。):一声羊鞭响,告诉发暗号的人:已经做好准备只等客人到来。
看来虎子叔一定是在前边设下了埋伏,只等鬼子报到。那可真好!自己的心愿就要实现了。只要虎子叔的枪声一响,我就假装害怕,往地上一滚,乘机甩开敌人。
小石头儿一边走,一边暗地里盘算着。心里的恐惧早已跑远了,只有快乐伴随着他。尽管置身狼群之中,他还是愉快地吹起了口哨。打三声响鞭,吹一会儿口哨。打三声响鞭,吹一会儿口哨。快乐的情绪鼓舞着他,胜利的祥云围绕着他。
最沉不住气的是野地狼山毛。花虎队在哪儿?现在还有多远?他像一个掉进了大海的人,下摸不到底儿,上够不着天儿,心里一片茫然。
野地狼山毛用怀疑的眼光看看小石头儿,这个天真可爱的中国小朋友,估计不会欺骗大日本皇军。他尽管很自信,还是拍了拍小石头儿的肩头。硬充好人地说:“中国小朋友,大大的可爱。花虎队的在哪儿?快到了吗?”
小石头儿蛮有把握地回答:“快到了。就在前边。”
野地狼山毛又掏出一把糖果,递到小石头儿手里。说:“你的,大大的朋友。你的米西。走路快快地!”
小石头儿心里估摸着时间,心里话:虎子叔布下的伏击圈口袋阵,一准是快到了。虎子叔发回暗号的大概方向和位置就在前边。眼看这伙子坏蛋的末日就要到了。
临战之前,胜利在即。小石头儿的心里既兴奋又紧张。心里慌,脚步乱。不留意,一只脚踩在块半头砖上,身子一歪,失去重心,扑通倒在地上。